黑缝中的金色波纹在轰鸣声中翻涌如沸，仿佛有一双无形巨手正将时空的幕布生生撕开。
神秘老者喷出的黑血还未落地便被诡异的气流绞成碎雾，他佝偻的脊背死死绷直，浑浊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是。。。。。。是‘时茧’里的那位！古籍说他每一次显形都要吞噬三个大界的时光精华。。。。。。”
“师父！”钱少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他握紧腰间那柄吴凡天亲手锻造的玄铁剑，剑刃上的云纹因主人的气血翻涌而泛起红光，“那老东西说过，咱们吴家拳最不怕的就是以势压人！”
吴凡天没有回头。
他能清晰听见钱少急促的呼吸声，能感觉到狼王之王温热的鼻息正喷在自己后颈，这头跟随他十年的战狼，此刻连尾巴都绷成了铁线。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生命之叶，那片曾救过慕容佳人一命的灵物，此刻叶脉间流转的绿光竟穿透了黑缝，在金色波纹里映出个模糊的古装女子身影。
那女子的笑意在波动的时空里若隐若现，像极了三十年前，他在昆仑山巅初见慕容时，她站在桃花树下的模样。
“出来吧。”吴凡天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
他掌心的光刃“嗡”地一颤，这柄由上古星辰铁与自身武道真意淬炼的神兵，此刻竟发出类似龙吟的清啸。
黑缝终于裂开。
那是个比夜色更浓的身影。
说是“人”其实不太准确，他的轮廓在不断扭曲，时而化作枯瘦的老者，时而变成襁褓中的婴孩，每一次变化都带着时光流逝的刺痛感。
最骇人的是他的双眼，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两团旋转的星涡，每一缕星光里都锁着无数个被撕成碎片的世界。
“有趣。”沙哑的声音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无数个不同时空的人在同时说话，“三百年了，终于有人敢在我显形时不跪。”
神秘灵魂的声音突然从吴凡天怀中的玉牌里炸响：“别听他说话！他在抽取你们的恐惧！”
吴凡天瞬间惊醒。
他看见钱少的玄铁剑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少年人强行压抑的气血在剑刃上激起的共鸣；狼王之王的喉间滚出低沉的咆哮，这是它面对强敌时的习惯性预警；神秘老者的手指正快速掐着某种古老法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是在强行保持清醒。
而自己。。。。。。他忽然笑了，当年在“万剑崖”被七十二柄仙剑围攻时，他也是这样笑着的。
“老东西，你怕不怕？”他突然转头对神秘老者喊了一嗓子。
神秘老者一怔，随即老怀大慰地拍了拍腰间的青铜葫芦：“怕？当年在不周山看共工撞断天柱时，老头子我还蹲在石头后面啃野果呢！”
钱少的眼睛亮了。
他猛地将玄铁剑插入地面，震得周围碎石飞溅：“师父说过，咱们练拳的，骨头比钢筋还硬！”
狼王之王仰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嚎，它前爪在地面划出半寸深的爪印，皮毛根根倒竖如钢针。
吴凡天能感觉到，那股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寒气息正在消退。
神秘存在的星涡双眼明显顿了顿，显然他没料到这群人能这么快从精神压制中挣脱。
“好，很好。”那声音里多了几分兴味，“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时空法则。”
话音未落，神秘存在的右手虚握成拳。
空气里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吴凡天瞳孔骤缩，他们周围的空间正在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涌出漆黑的雾气，雾气所过之处，狼王之王的皮毛开始褪色，钱少的玄铁剑表面出现细密的锈斑，神秘老者的青铜葫芦上甚至浮现出几道岁月侵蚀的凹痕。
“时空逆流！”神秘老者的声音都在发颤，“他在让接触到雾气的东西加速老化。。。。。。”
“护好少钱！”吴凡天暴喝一声。
他周身突然腾起青金色的光焰，那是他融合了古树力量后的“青木战纹”，同时左手掐出“天杀”诀，掌心光刃瞬间暴涨三尺。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外交织成网状屏障，将扑面而来的黑雾挡在三尺之外。
狼王之王趁机扑了上去。
这头曾单枪匹马挑翻过整个西北狼群的战狼，此刻口中喷吐着幽蓝的狼火，那是它吞噬了极北之地的冰魄花后觉醒的本命神通。
狼火所过之处，黑雾被烧得滋滋作响，神秘存在的身影也被撕开一道缺口。
“好狼！”钱少的玄铁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他跟着狼王的攻势欺身而上，剑招正是吴凡天亲传的“破云十三式”，第一式“拨云见日”挑开左侧黑雾，第二式“云卷千军”斩向神秘存在的腰腹，第三式“云散月明”。。。。。。
“小心！”神秘老者突然掷出三枚青铜古钱。
那三枚铜钱在空中连成“三才阵”，精准撞在钱少剑势的破绽处。
少年只觉手腕一震，玄铁剑竟不受控制地偏了三寸，原本要刺中的位置，此刻正浮现出一个吞噬一切的时空黑洞。
“他在利用你们的攻击轨迹制造陷阱！”神秘老者的青铜葫芦突然打开，里面涌出无数金色符文，在众人周围布下防御结界，“小友的剑势虽猛，到底少了几分对空间的感知。。。。。。”
“谢前辈！”钱少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刺出的每一剑，都在神秘存在的操控下，在虚空里撕开了细微的裂缝。
若不是老者提醒，此刻他的手臂怕是已经被黑洞啃得只剩白骨。
战场另一边，吴凡天的屏障正在剧烈震颤。
他能感觉到，神秘存在的力量正在与自己的“青木战纹”角力，一边是代表生命与生长的古树之力，一边是代表毁灭与流逝的时空之力。
两种力量碰撞的余波将地面犁出深沟，连天空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紫黑色。
“该我了。”神秘灵魂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
吴凡天怀中的玉牌绽放出璀璨金光，一道由上古符文组成的光罩将众人笼罩其中。
玉牌内部，那个曾引导他找到生命之叶的灵魂正盘坐在光团中，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这是‘太初护界咒’，能暂时抵消时空法则的侵蚀，但只能撑半柱香。。。。。。”
“足够了！”吴凡天眼中精芒大盛。
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光刃上。
青金色的战纹瞬间化作实质，光刃上浮现出古老的“杀”字铭文，这是他压箱底的“血祭天杀”，不到生死关头绝不用的禁术。
“嗷，！”狼王之王的狼火突然变成了赤金色。
它的体型暴涨三倍，皮毛下隐约能看到骨骼重塑的轮廓，这是战狼血脉觉醒的征兆。
它张开巨口，一道赤金狼息如利箭般射向神秘存在的星涡双眼。
神秘老者的青铜葫芦里飞出七盏青铜灯，灯芯上跳动着幽绿火焰。
七盏灯在虚空里排成北斗七星阵，每盏灯都射出一道绿光，精准锁住神秘存在的四肢与脖颈。
钱少的玄铁剑突然发出龙吟。
少年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剑刃上：“师父说过，剑是武者的第二条命！今日少钱就用这条命，换师父破局！”他的身影突然变得虚幻，竟是用了吴家秘传的“残影步”，同时刺出十三剑，正是“破云十三式”的完整剑势。
神秘存在的星涡双眼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的身影开始扭曲，原本笼罩四周的黑雾被众人的攻势撕开无数缺口。
吴凡天趁机欺身而上，光刃直刺其心口，那是所有时空生物最脆弱的“时心”所在。
就在光刃即将触及的瞬间，神秘存在突然笑了。
那笑声像是从无数个腐烂的坟墓里同时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你们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
他的星涡双眼突然收缩成两点寒芒。
吴凡天只觉周身一沉，仿佛有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肩上。
狼王之王的赤金狼息开始变慢，慢得能看清每一粒火星的轨迹；钱少的残影步停在半空，连脸上的血珠都悬在那里；神秘老者的青铜灯阵出现裂痕，绿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神秘灵魂的“太初护界咒”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随时可能破碎。
“时空凝滞。。。。。。”神秘老者的声音比之前更哑，“这是时空法则的终极应用。。。。。。我们。。。。。。动不了了。。。。。。”
吴凡天的光刃停在距离神秘存在心口三寸的地方。
他能清晰看见对方星涡里的景象，无数个被摧毁的世界正在循环播放，有他熟悉的昆仑山，有慕容佳人的桃花谷，甚至有钱少小时候在巷子里被欺负的画面。
“害怕吗？”神秘存在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看看这些，都是你们在乎的。下一刻，它们都会变成时茧里的尘埃。”
吴凡天突然想起怀中的生命之叶。
那抹绿光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时空凝滞，在神秘存在的星涡里投下一片清影，是那个古装女子的身影，此刻她的嘴角笑意更浓，右手轻轻抬起，指尖似乎在虚空中写着什么。
“怕？”吴凡天突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慕容时，她也是这样笑着，说“凡天，我信你”；想起收钱少时，少年跪在雪地里说“师父，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想起狼王之王第一次舔他手心时，那带着温度的湿润触感。
他的左手悄悄按在胸口。
那里贴着慕容佳人亲手绣的平安符，绣工粗糙，针脚歪歪扭扭，却是当年她在病中强撑着绣的。
“老东西，你看过春天吗？”吴凡天轻声说。
神秘存在一怔。
“春天的时候，桃花会开，溪水会流，连石头缝里的小草都要拼命往上钻。”吴凡天的光刃突然泛起温暖的青色，那是古树力量里最纯粹的生机，“你吞噬时光，可你知道吗？有些东西，是时光越磨，越亮。”
他的右手食指轻轻点在光刃上。
那抹青色突然化作游龙，顺着光刃冲进神秘存在的星涡。
几乎与此同时，吴凡天想起之前从时光水晶里释放的那缕邪恶力量，当时他以为那是灾祸，此刻却突然明白，那或许是时光之主留下的“钥匙”。
两股同源却相反的力量在星涡里碰撞。
青色游龙撕咬着黑色邪力，黑色邪力又反过来侵蚀游龙，最终竟在神秘存在的星涡里炸开一团刺目的白光。
时空凝滞的枷锁“咔”地一声碎了。
狼王之王的赤金狼息重新撕裂空气，钱少的十三剑同时刺中神秘存在的左肩，神秘老者的青铜灯阵迸发出刺目绿光，神秘灵魂的“太初护界咒”化作流星撞进星涡。
神秘存在的身影剧烈颤抖。
他的星涡双眼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原本扭曲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时空里。
“很好。。。。。。很好。。。。。。”他的声音变得虚弱，却带着更浓的疯狂，“我承认，你们比之前的蝼蚁强了那么一点。。。。。。但记住。。。。。。”
他的身影突然暴涨十倍，星涡里的黑色邪力如潮水般涌出，竟将众人的攻势全部吞噬。
“真正的时茧，才刚刚。。。。。。”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被时空乱流卷得粉碎。
但那最后的半句话，却像一根尖刺，扎进了每个人的脑海。
吴凡天瘫坐在地，光刃“当啷”落地。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古树力量几乎被抽干，“天杀”之力也反噬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钱少踉跄着扶住他，玄铁剑插在地上，少年的虎口裂得鲜血淋漓，却还在咧嘴笑：“师父，咱们是不是赢了？”
神秘老者的青铜葫芦“砰”地掉在地上，他瘫坐在葫芦旁，伸手接住飘落的生命之叶：“赢？那老东西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使出来。。。。。。”他盯着叶面上映出的古装女子身影，突然浑身剧震，“这。。。。。。这是。。。。。。”
狼王之王突然竖起耳朵。
它抬头望向天空，原本被战火烧黑的云层里，正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色茧房。
茧房表面流转着诡异的时空波纹，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吴凡天顺着狼王的视线望去。
他握紧怀中的平安符，看着那越来越清晰的金色茧房，突然想起神秘老者之前说的“时茧”。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生命之叶的绿光突然大盛。
叶面上的古装女子身影变得清晰起来，她穿着月白裙裾，发间插着支桃花簪，正是慕容佳人年轻时的模样。
她的嘴唇开合，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吴凡天看懂了那三个字。
“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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