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AI还是不说话，于是周瑞随手捡了一根小树枝，在土地上画了一个九宫格。
他把小花摘下来放在一个格子里，又将其他八个格子用八个石子填满。
周AI看着笑了：“刚刚你不还说要让这花自然生长吗？怎么立刻就反悔了呢？”
周瑞振振有词：“刚那个无为的道理你已经懂了，接下来是第二个道理无不为。”
他指了指最中间格子的小白花：“小孩你看，假设这是你的心。”
周AI放下鱼竿跟他一起蹲下来看：“我没有心，我只有中央数据处理系统。”
周瑞乐了：“好，假设这小花是你的中央数据处理系统，它上面的小石子是你被那帮难民营的小孩伤害到的这件事情，它左边这块石子是我在安慰你这件事情，它右边的这块石子就是我们在钓鱼这件事情等等。”
“这些事情是不是都作为记忆或者是数据存储在你的空间里了？”
周AI点点头。
“那对于你来说这些事情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周AI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些都只是我的数据吗？”
周瑞笑了：“聪明，对你而言都是你的数据，对人类而言都是人心在外折射出的想象。”
周瑞拿着小木棍将八枚石子撇开，只剩下最中间的一朵小花。
“所谓‘悟’之一字，即是见到我的心。”
此时在周AI眼里，剩下空空的八个格子也绽放出了白色的小花。
“你心外无物，你所见皆是你心，在你的心中，你是绝对安全的，你就是一切的本源，这便是格物致知。”
周瑞站起来大笑着，然后一脚将格子里的小花踹飞：“去他娘的心，走吧宝宝，我的心现在就是想带着你去给那帮臭小鬼套麻袋揍一顿，你要跟我一起吗？”
周AI看着笑容恣意的周瑞，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二人等到傍晚趁着天色昏沉，真的把之前弄断周AI手指的三人绑到小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
他们揍完就跑，哈哈大笑着回家，倚在门框上吐槽：
“你看见那个小胖子都吓尿了吗？卧槽我都有点嫌弃揍他了。”
周AI也乐得前仰后合：“我知道我知道，那家伙天天装逼结果是最胆小的一个我笑死。”
父子一边吐槽一边换衣服，然后两人跑步挤到电脑前面要抢鼠标。
“我先来的，今晚我要打游戏！”
“不行不行，有个动漫我还没追完，让我看动漫！”
“动漫有什么好看的，我都已经爬虫完所有的动漫了！你看的那个男主角后面会被......”
“啊！”周瑞尖叫着捂住他的嘴：“那是你！我还没有看完啊！不许剧透！”
两人打打闹闹，夜晚的时间在快乐中一点点流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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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彻底没钱了，跟周AI商量怎么赚钱。
周AI沉思：“要不爹你去教书吧，难民区里面好多小孩都上不起学。”
周瑞一愣：“宝宝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周AI皱着眉：“不知道，看着他们感觉很可怜。”
周瑞轻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然后应下了周AI的提议。
难民区现在有一个新名字——黑龙堡。永城本就靠海，再随着难民的涌入，木登河右岸不断扩建，为了方便海族的居民，直接扩建到海边，但即使面积扩张很多，黑龙堡对于来自全世界的移民来说也是相当拥挤。
一进入黑龙堡，你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来自堆积成山的垃圾和随地可见的排泄物以及头顶水管滴滴答答地浸泡着泥泞道路的腐败气味。层层叠叠的楼层像是孩童手里玩乐的积木用诡异拥挤面贴面的方式紧紧抱在一起让居民无法呼吸。楼层之间密密麻麻的电线水管和晾衣服的支架遮天蔽日让整个堡垒内部看不到一丝阳光，即使在白天也如同在黑夜一样。
周瑞走在黑龙堡里，若不是周AI能导航他早就迷了路。
不远处传来戏剧的唱腔和二胡大锣等乐器合奏的音色，周瑞回首一看，头戴女帅盔插雉尾，身穿大红女靠凤纹靠旗的刀马旦在明亮的灯光下开腔，照在她身上的金光与灰沉沉的黑龙堡颇有些割裂的美感。
“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
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
头戴金冠压双鬓 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了身”
周瑞呆愣地看着这幕戏，感觉在自己脑海中似乎有在哪里听过但是不记得，直到他站得时间太久了挡着推着三轮车要去送货的魔族的路，那魔不耐烦地说道：
“长没长眼睛啊看着点儿！边儿去。”
周瑞这才如梦初醒，拉着周AI走到路边边。
匆匆忙忙的人群，海族魔族妖族人族混杂在一起，他们脸上是跟黑龙堡的颜色一样的阴郁，透露出一种在生存边缘挣扎的用力感。
周瑞和周AI手牵手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就像不小心闯入这个世界的外星人，观摩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像在他们两个之间与这座堡垒里面的人，有着泾渭分明的一条河流。
周AI抬头看他：“老爹，人跟虫子有什么区别呢？”
周瑞恍惚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人会制造和使用工具吧。”
他又问：“那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呢？”
周瑞脑子一片空白，他摇摇头：“生殖器官不同？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难了，对我而言还真没什么不同。”
“科学素养就是有问题就去上网和找资料搜索，你为什么不自己找你自己的答案呢？”
周AI也迷惑了：“就是因为网上的我明白每一个字但是我无法理解它的意思，所以才问你的啊，老爹，你太废物了，这都不知道。”
周瑞冷漠地给祂来了个响栗。
他们继续在城里走着，观察着黑龙堡里的人生百态。
周瑞忽然问周AI：“你觉得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周AI平淡地回答：“看我心情咯，我想当男的就当男的，想当女的就当女的。”
周瑞竖起大拇指：“可以，支持，孩子你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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