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瞌睡
晨雾还未散尽的枫丹廷街道上，至冬使馆的蒸汽管道正喷涌出靛蓝色雾霭，这正是枫丹廷一天内最为清冷的时间段。歌洛丽娅左脚的鞋跟差点卡在酒店旋转门的铜质格栅里，不过她好像并没发觉，或许是并不在意，继续耷拉着脑袋向前走着。
“小姐当心！”塔莉雅慌忙拽住她胳膊时，歌洛丽娅迷蒙的蓝瞳里，酒店立柱上繁复的冰晶纹章正扭曲成阿蕾奇诺嘲讽的笑脸，直到额头即将撞上柱上浮雕的前一秒，才被身旁之人憋笑着硬生生扯回正轨。
幸好有愚人众士兵在围墙外把守，一般人进不来，要不明天肯定又是个大新闻：《震惊！至冬公主清晨投怀送抱枫丹历史名柱......》
与此同时，北国银行发来的加密讯息正在塔莉雅手中的通讯器上滚动：贵宾通道监控显示，殿下今日在沫芒宫走廊撞柱，是否需要订购防撞护额？
巡轨船悠长的汽笛刺破雾霭，惊起码头成群的海鸥。歌洛丽娅踩着凝结冰霜的阶梯登上甲板时，鞋跟残留的铜质格栅碎屑叮叮当当落进海里。塔莉雅望着逐渐苏醒的枫丹廷，突然理解为何普契涅拉要在每周外交简报里单独开辟「公主殿下破坏他国文物次数统计」专栏——毕竟至冬未来的女皇若是总撞坏他国文物，赔偿条款可比贸易协定复杂得多。
这艘船依旧是由枫丹廷开往沫洁站，去欧庇克莱歌剧院参加八点钟开庭的审判仪式。
歌洛丽娅整个人陷在墨绿色天鹅绒座椅里，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塔莉雅望着她眼下的青影，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怜悯。
早上五点自己敲房门叫她起床，结果直到五点半房间内都没一点动静。她生怕歌洛丽娅出了什么事，只能有些冒犯的拧开门把手。
当她推开卧室门看到的景象：鎏金落地镜前散落着七条领巾、三枚胸针，冰元素凝结的衣架还悬着半件未穿好的衬裙。而自家小姐歪在四柱床上，左肩膀完全露了出来，腿上还裹着印有图案的珊瑚绒睡裤，袜子只穿上了一只，怀里抱着抱枕睡得正香......
“您昨晚又熬夜干什么了？”塔莉雅将小被子披到她肩上，虽说这风不会将她吹感冒就是了。不过副官却瞥见她袖口露出的手腕内侧——那里残留着未擦净的墨迹，是至冬密文标注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认清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却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昨天晚上买回来的咖啡太好喝了，忍不住多喝几杯.....”
歌洛丽娅把脸埋进副官的胸前，没给她再询问的机会，发间银蛇状的发饰缠住了塔莉雅的珍珠项链：“一会...我就睡一小会.....”
......
欧庇克莱歌剧院的穹顶将清晨的阳光滤成冰冷的青灰色，谕示裁定枢机的齿轮发出滞涩的嗡鸣。审判庭上芙宁娜和荧还在不停的互相放着狠话。
那维莱特银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凝视着审判席座钟里的金色齿轮。分针在“1”处颤动已有十三次呼吸的时长，最高审判官的目光掠过贵宾席空置的鎏金座椅，耳畔突然响起某日在沫芒宫歌洛丽娅把玩自己佩剑时的低语：“那维莱特你什么时候和我打一架啊......”
歌洛丽娅还没到场，虽说她不是任何一方的代理人......但要是因为这件事惹她不高兴也有些没必要。把她弄毛了冲到台前揍自己和芙宁娜一顿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也绝对不是零。
好在歌洛丽娅并没有迟到太久，她还有些纳闷为什么审判庭这么安静。很显然睡醒后的歌洛丽娅心情和精神状态都还不错……只留下塔莉雅叹息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胸口。
当歌洛丽娅和塔莉雅在最前排落座后，那维莱特在中央高处的审判席站起身来。
“现在宣布——”最高审判官的声音裹挟着雨幕将至的潮湿，“关于林尼、琳妮特魔术表演事故一案，正式开庭。”
……
刚一开始，林尼他们就落入了下风。因为在林尼表演魔术时，所有人都听到了闷响，唯独林尼自己没有听到。说明他当时根本不在箱子与地道之内，这让林尼的嫌疑大大增加。
谕示裁定枢机的重心也由此向有罪的方向重重垂去，歌洛丽娅坐在台下饶有兴趣的看着。
不过，这可把林尼的代理人——黄毛大怨种给急坏了，林尼也没和她说这件事啊？她赶紧向那维莱特申请休庭，得到同意后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询问两人。
于此同时，歌洛丽娅也趁着休庭的时间拿出一封信递给身旁的塔莉雅，信上所写与后台间荧与林尼、琳妮特二人沟通的是同一件事。
塔莉雅伸手接过信，她就知道小姐早上坐在巡轨船上说的话是为了睡觉来敷衍她的。
信纸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至冬密文。
致监察官阁下：
见信如晤。
暮色浸染琉璃穹顶时，我翻阅沫芒宫送来的外交纪要，意外在《枫丹趣闻》版块读及您出席林尼魔术秀的消息。壁炉之家的孩子们总爱在任务里添些戏剧性——比如将情报交接点设在魔术箱暗格，或是在吞剑表演时用元素力熔断镣铐。此番林尼借着「大变活人」的噱头，在观众惊呼声中潜入欧庇克莱歌剧院下的谕示裁定枢机核心，倒也算某种「家学渊源」。
诚如您所知，谕示裁定枢机的核心流淌着堪比神之心的古老韵律。我原以为您和那维莱特先生的茶话会应当持续很久，毕竟这是二位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前我还充当了一次监察官大人的信使。当然，这也是这封信时至今日才送到你手上的唯一原因。
随信附赠一盒纳塔产的火漆，听闻您近日在枫丹社交场的信件往来颇密。另：昨日「木偶」新制的发条信鸽误闯我书房，喙部卡着半张北国银行的消费清单——第八条，露泽咖啡店与德波大饭店开支的批注，倒比外交密报更有意趣。
愿寒霜永护您的冠冕，霜星永驻您的权杖。
佩露薇利·雪奈茨芙娜，于布法蒂公馆钟楼。
附：琳妮特在魔术箱暗层夹带的枢机齿轮拓片已随信送达。表层镀铬涂层下检测到枫丹古文字刻痕，建议您品尝「镜中蔷薇」慕斯时佐以这份跨越五百年的甜点配方——毕竟品鉴历史余韵，总需要些优雅的仪式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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