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王平略显小心地问道：“厂里是什么意思啊？”
李广文点了一颗烟，悠悠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了一口烟圈，才开始说了起来。
“小王！”
“举报信毕竟是从部里转过来的。”
“厂里也不好说...就那么不管不问了。”
“嗯！...今天下午...会由主管后勤的李副厂长牵头，杨厂长、马书记、胡副厂长，还有陆总工程师...”
“也就是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会针对这封举报信，专门开一个小会。”
“啊！...”王平吃了一惊，“科长，这么严重啊？那我...”
“严重个屁！”李广文摆了摆手，打断了王平没说完的话，“这就是给部里的一个态度。
其实，这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李副厂长和我说了...
让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这封举报信对你一点儿影响都不会有的。”
说着,他又指了指王平弄回来的几样东西。
“你今天回来交东西，还算是来对了。”
“这些东西往厂里一交...嘿嘿...厂里就更不可能动你了。”
“除非这帮领导的脑子进水了。”
“退一万来说...”
“就算厂里要处分你，甚至是开除你。”
“我小舅子那边可是说了...”
“他们红星派出所，随时可以接收你。”
“啊！...红星派出所？...”王平一脸懵逼看向的李广文。
“对！...”李广文点了点头，“咱们轧钢厂是生产单位。
有的时候，就能用一些计划外的产品，出去和别的单位换一些东西回来。
要不然，你以为...逢年过节发的那些个福利，都是从哪来的。”
说到这里，他略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派出所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所有的东西，包括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上级单位配发下来的。
可如今这年景，上级的手里又能有多少好东西？
所以啊！...
以你这种搞东西的本事，真要是去了红星派出所，他们搞不好得把你供起来。”
“行，科长，那我明白了。”王平略显放心地道：“也就是说...
不管怎么样，我都有一条退路呗！”
“对！...”李广文点了点头，然又指了指王平带来的东西，说道：“这些东西...嗯！...
有你的二十斤粗粮，有红星派出所的二十斤粗粮。
红星派出那儿，给他们点儿鸡蛋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小王,你那二十斤粗粮，我顶你二十张工业券，行嘛？”
“行!”王平干脆地应道：“这有什么不行的。
我可是听人家说了...
在东城的黑市那儿，一张工业券最少要八毛钱呢！
我这还算是占便宜了呢！”
......
王平把上交物资的手续办好后，又去领了一百斤粗粮，才晃晃悠悠地蹬着自行车，朝着厂门口骑去。
此时的傻柱，已经在厂门口，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远远地见到王平后，立刻大呼小叫着迎了上来。
“哎呦喂！...平子...”
“你可总算是来了！”
“你知道我等你多长时间了吗？”
王平略显无耐地道：“柱子哥，咱们厂八点上班，现在最多不超过九点。
我这已经是够快的了。”
“嘿嘿！...”傻柱讪笑了一下，“是我着急了！平子，你别忘心里去。”
“得嘞！知道你着急...”王平不在意地道：“那咱们就走着吧！”
结果，他的这句话说完后，两人几乎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怎么走？
两个人只有一辆自行车。
而且，这辆自行车的后座上，还驮着一百斤的粗粮。
要是没有这一百斤的粮食，傻柱坐在后座上，倒也没有问题。
可现在...
傻柱坐哪啊？
总不能...王平蹬着自行车，傻柱在后面跑吧？
“柱子哥，对不住啊！”王平略显歉意地道：“我这两天事太多，把这茬儿给忘了。
要不，我去借一辆自行车吧！”
“这事赖不着你。”傻柱摆了摆手，“我他么光想着娶媳妇了，也把这茬儿给忘了。
自行车，也不用你去借。
你才来咱们厂几天，认识几个人啊？
这车，还是我去借吧！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说完，还没等王平回答，他就一溜烟地跑了。
这一回，换王平等他了。
结果，刚刚过了一小会儿，傻柱就像踩着风火轮似的，蹬着一辆五、六成新的二八大扛，狂冲而来。
到王平跟前，他也没怎么减速，扔下一句‘平子，咱们走着’，就飞驰向远方。
对娶媳妇这件事，傻柱的热情，那是杠杠的。
一想到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寡妇，正在红星公社等着自己，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
又热又疼！
他恨不得一个闪现，直接就到了红星公社。
如此急迫的他，差点没把屁股底下的二八大杠，给踩冒烟了。
每次...他都是远远地，快看不到王平的影子了，才会停下来等一等。
后来，为了能让王平快一些，他还把那一百斤粗粮，从王平那儿拿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
就这样，他也还是远远地，跑在王平的前面。
一直到最后一个岔路口，和王平再三确认...
顺着脚下的土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红星公社。
他才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当地平线的尽头，隐隐约约地出现房屋的影子，土路上也渐渐有了几个行人时，傻柱更兴奋了。
他喘着粗气，脸色涨红,用尽全身的力气，踩着脚下的脚蹬子。
在路人的目瞪口呆中，自行车有如一道残影，一冲而过。
在冲进红星公社所在镇子的一瞬间，傻柱感觉...自己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个漂亮的小寡妇了，他都有一种昏眩的感觉。
“呼！呼！呼！...”
他长长地出了几口气，才算是稳了稳心神。
自行车带起一缕缕尘埃，行驶在红星公社的主路上。
很快，一座红砖堆砌的大院，就映入傻柱的眼中。
当他经过大院的门口时，还侧头看了一眼。
“红星公社”四个大字，让他的心里微微一松。
看来，自己是没走错地方。
接着，一座土坯大院，又进入他的视线之中。
在土坯大院的门口，他狠狠地捏了一下手闸，自行车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
傻柱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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