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舟晏很沉默。
榆之然从上车那一刻就发现了，但是她也不敢主动说话，怀里的蛋糕像是一个烫手山芋，更像是千斤石。
十几分钟的路程仿佛让榆之然度过了好几个小时。
她数清楚了原来这条回家的路需要经过四个红绿灯，两个拐弯路口，一个吊桥。
也看见了舟晏单手开车的时候手背上绷起的经络，微微泛着青色分布，在等待绿灯的时候也不会不耐烦。
即使前方车辆起步慢也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平静的不像话。
与其说是情绪平稳，榆之然认为这种表现更倾向于某种压抑过后的麻木。
总之舟晏沉默的每一秒，榆之然都心惊胆战。
在要到家的那个路口，她想起了顾齐说的话。
“舟晏，”榆之然等着车一停下来就迫不及待解了安全带，再次故技重施将蛋糕留在了座位上，“我找到了一桩好大的生意，我觉得这次我需要你。”
她假装不知情地下了车，打算一鼓作气推着舟晏进去。
但是舟晏的脚像是黏在了原地，整个人像是一座大山屹立在哪儿推也推不动。
他噙着笑用刚才吸引到榆之然的指尖点点副驾驶的方向，好心提醒道：
“然然，你的东西忘带了。”
“……不如你装没看见？一起装？”榆之然企图蒙混过关，却被无情的打破幻想。
舟晏：“看起来味道不错，我们一起尝尝。”
“尝尝？”榆之然不能理解舟晏怎么突然想吃蛋糕了，眼睁睁看着舟晏提溜着小蛋糕。
他说：“嗯，走，回家。”
榆之然云里雾里地跟着进去了，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这个蛋糕，她完全是在用生命去品尝。
榆之然就知道，喜欢值达到100不管在哪个位面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但是她没想到现在和她在位面的人是舟晏也会变成这样。
榆之然能感受到从舟晏身上若隐若现的偏执，偶尔也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点点落寞和麻木。
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感受的好像不是很透彻，至少依旧不够全面。
她想，她对舟晏还是有一点点有误解。
*
“好了……没有了……”
榆之然没有力气，也没什么拒绝意义的手臂轻轻抵着埋头在她颈侧的男人，希望舟晏放弃在她那块已经酥麻的皮肉上留下痕迹的行为。
她的声音就像是刚才被抹上来的奶油，柔软但是甜腻。
舟晏卷走榆之然身上的最后一点奶油，眼尾因为压制泛起的红色夺人眼目。
他比榆之然还像要哭的那个人。
但事实上榆之然已经哭过了，不仅哭过了，该说的该喊的都被哄着说完了。
床头柜上的蛋糕还剩下一小半，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榆之然看着舟晏的眼睛还在看那块蛋糕，立马就又低声哭了起来。
抽泣的声音像极了猫儿哽咽，舟晏没忍住笑了出来，拿下榆着然挡在眼睛上的手。
明知故问：“哭什么？蛋糕不好吃吗？”
一说到这个榆之然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现在根本不能直视蛋糕。
“都怪你！”榆之然软声软气地埋怨，“我以后还怎么吃蛋糕啊！”
说完又是长长的一串呜呜呜呜加上听不清楚的哼哼唧唧。
“我爱你。”
这种奇妙的打断方式果然让榆之然停止了假模假样的哭泣，她试探着睁开眼睛看一看舟晏。
舟晏双手撑在她身侧，与她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距离榆之然清楚地看见舟晏狭长微微上扬的眼尾，低垂的睫毛，还有他眼眸中的自己。
他就这样看着她。
虔诚且深情地再一次开口轻声说：“我爱你。”
榆之然终于哭不出来了，有些羞涩地嗫嚅：“我知道。”
“可是我想让你也爱我。”舟晏摇摇头，伸出手触碰着榆之然的眼睛。
榆之然被他的坦诚感染，感觉到好像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我也爱你。”
舟晏突如其来的有些着急，“就算我和你记忆里的不一样？或者我变得不是我。”
榆之然不假思索说：
“当然，那你变得不是你了就不会爱我了吗？”
“不，我永远爱你。”舟晏的指尖顺着脸颊往下来到榆之然的锁骨，拉出绳子上的小吊坠。
他说：“说了爱就不能反悔，如果我变得自私变得无理取闹，可不可能原谅我一下？”
舟晏现在的身份是苍舒敛，那个死了很久的人，刚才的天雷勾动地火在他这儿也只是相当于让冰块化了一点水而已。
榆之然现在身上是冰与热的结合，但是一点都不难受，反而有种在炎炎夏日呆在空调房里的舒服。
她大概能猜到舟晏为什么要一遍遍确认自己的喜欢，为什么要一遍遍说他会变。
“可以哦。”
舟晏得到了答案，嘴角紧张的笑意轻松了一点：
“我刚才弄疼你了，对不起，这个蛋糕……”
榆之然打断他：“谁让你这么不正经……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怎么可以把蛋糕涂在……然后……我以后还怎么吃蛋糕呀？”
“我的错。”舟晏大方认错，他刚才确实是冲动了。
他明明知道榆之然同样爱着他不会离开他的，但是当他看见这个蛋糕的时候还是没忍住。
“不过……”榆之然探出手用食指挖了一块奶油，反手抹在舟晏脸上。
她说：“这样的话，以后我吃蛋糕的时候只会想起你。”
还没等舟晏反应过来，脸颊上的蛋糕奶油已经被榆之然抿进嘴里了。
独属于少女唇瓣的柔软和馨香一同传进舟晏的四肢百骸。
榆之然笑得像是计谋得逞的小狐狸，眼睛弯弯笑意深深，让舟晏心里的顾虑全部烟消云散。
【通道开启，请宿主准备，即刻脱离位面世界。】
舟晏的神情在听到系统播报的时候就凌厉下来，整理了一下榆之然的衣服，擦干净她嘴角遗留的奶油。
“终止程序完成了，但是好像被发现了，对不起然然。”
榆之然同样也整理着他的衣服，庆幸刚才没做到那种地步。
“你别害怕，舟晏，我会陪你。”
安慰角色好像反了过来，但是这对舟晏来说很受用，他点头说好。
一切，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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