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臣澜没说什么，似乎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看了看他身旁状态有些不好的孟年。
消防员很快就来了，这里被割开所有人去了一个安全的范围外。
可就在这时傅臣澜听见了自己最不想听见的人的声音。
“之然。”尚琰被谷嘉怡扶着，脸色苍白，衣服上还有血迹。
装的。
又在装可怜。
【黑化值100%，数值已满，宿主榆之然任务完成，请耐心等待传输通道开启。】
傅臣澜眼神不善地看过去，拉着榆之然微不可察往自己身后放。
尚琰看了看火势不受控制的画廊，对榆之然说：
“这场火烧了所有的药和实验器材。”
随后他又将脸对着傅臣澜说：
“我和孟年已经不需要改造了也能活下去，但是这场火后，榆之然怎么办呢？”
还没等到傅臣澜说话榆之然就自己站出去一步，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高兴。
“如果要继续这样痛苦的活下去我也不愿意。”她抓住傅臣澜的手，扣得很紧。
榆之然不喜欢尚琰用这样的语气和傅臣澜说话，而且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其实傅臣澜现在在害怕。
颤抖的指尖和绷紧的嘴角，包括在地下室那个失控的吻，都向榆之然表达了一件事——
他的追问不是在寻求答案，而是在为自己的恐惧找寻掩埋的契机。
傅臣澜习惯了在所有场合游刃有余，但是这些细微的反应却隐藏不住。
所以榆之然一直站在傅臣澜的视线范围内，能牵着绝对不会放开，尚琰怎么会知道，世界上最怕她死的……
就是傅臣澜。
榆之然知道尚琰喜欢她，但是她喜欢傅臣澜，很明显的喜欢。
“尚琰，我知道你关心我，谢谢，但是请不要这样和傅臣澜这样说话，他也很关心我。”
谷嘉怡有段时间没见到榆之然了，她能说出这番话还觉得有些讶然。
毕竟榆之然以前很粘尚琰，谷嘉怡认为这是对哥哥的依赖，到那时两人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依赖。
但是现在似乎不一样了，榆之然似乎真正地明白了什么才是喜欢，或者说是爱。
谷嘉怡问她：“那你不怕死？”
“她不会死，”傅臣澜垂着眼帘看向护着他的榆之然，眼里的欣慰一闪而过，“既然你和孟年不用受改造体影响，那就说明有办法。”
傅朗自己放的火自己站出来说：“里面只有一些实验数据，那些仪器早就损坏不能用了。”
他不是那种蒙着脑袋光顾着往前冲的人，他在放火之前检查过。
傅朗：“里面的没有任何药剂以及有用药品的存留，制造实验体的教授因为脑梗已经去世，这些药物比例和仪器数据总是在更改，根本无法被精确复刻出来，可他就连这些实验的数据都还来不及告诉他的学生。”
他说完这些话孟年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昏了过去，傅朗匆匆抱着人准备好的车离开了。
傅臣澜也带着榆之然打算往自己的车走去。
正准备跟上去的林互元长长地‘哦’出来，恍然大悟说：
“难怪就连我老师就检测不出来药剂的全部成分，所以刚才那个人在乎的是数据，真正有用的东西早就彻底没了！”
傅臣澜停下脚步，看向一言不发的尚琰，揭穿了他的图谋：
“这些你都知道，但是你想带榆之然走，所以没有告诉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药物了，你有办法让她活下去。”
尚琰沉默下来，许久才忽然笑了出来，抬头看向榆之然的时候好像快哭了。
不甘心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了他，我不可以吗？”
“我从来没有将你放在爱人的选择上。”榆之然摇摇头，她觉得原主的情感也不是喜欢而是对哥哥的依赖。
榆之然：“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但仅此而已。
谷嘉怡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没有药物也能活，这是她听到的好消息吗？
“所以我们能活下去的方法是什么？”谷嘉怡询问脸色更难看了的尚琰。
“药剂确实没有了，其实仪器早就坏了，后面使用的都是克隆品，效果远远不够，所以脑电波干涉由好几年一次变成了一年一次，方法就是——之然！！”
尚琰的话还没说完榆之然就软绵绵倒了下去，被傅臣澜稳稳接住。
“然然！”傅臣澜单膝跪在地上抱着榆之然，“然然……”
榆之然感觉到有异样探出指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温热的红色在她的皮肤上弥漫。
“血……”
然后她后知后觉感受到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的感觉，由浅入深的疼痛很快就吞噬了她。
但这些感觉只持续了几秒榆之然就昏了过去，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
半跪在地上抱着人的傅臣澜骤然抬头看向尚琰，那一瞬间尚琰犹如被野兽锁定。
尚琰缓缓说：“那些药物和仪器的效果其实是止痛，脑电波干涉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转移这种痛苦。”
“之然的失忆就是因为她疼痛阈值过低很怕痛，脑电波干涉的太多以致于她记忆受损。”
“身体熬过没有药物抑制的改造重组，只要一次就能彻底摆脱药物和仪器控制，挺过去了就能活，这就是我说的办法。”
被秘密转到私人医院的榆之然紧急送进了急救室，这家医院是傅臣澜名下的，目的是为了暗地里照顾自己的母亲。
但现在居然在爱人身上重新有了用处。
林互元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但是他对于榆之然这样的病人完全没有任何的急救措施。
完全就如尚琰所说的，熬。
止痛针打下去很快就没了效果，也不能接着再来一针，他们能做的就是在仪器上检测榆之然的生命状态。
可是榆之然的疼痛阈值真的太低了，这对她来说不亚于清醒地进行一场剥皮抽骨。
傅臣澜不许榆之然咬手就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她嘴边，耐心温柔哄道：
“乖，没事的，疼了就咬我。”
“不咬……”榆之然谁也不咬，歪开头流眼泪，喃喃说着：“疼。”
她嘴上说不咬，其实就是不想咬傅臣澜，等到忍不住了又把自己的手塞进嘴里。
白皙的虎口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牙印，傅臣澜只好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
不停地擦拭榆之然额头上的汗水，一遍遍凑上去轻吻，含去咸涩的眼泪和汗珠。
他眼睛一睁一闭后眸子里就只剩下晦暗和某种坚决的狠厉，像是在和榆之然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他人我才不在乎，他们这些角色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的然然不疼了，不会疼了。”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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