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心等待，直到注意到那光亮来自下方后，才钻出来。
一个黑影就漂浮在岩石外，香奈儿扑了上去。
她先是去抓氧气瓶，然后才看到对方手中拿着鱼叉，便立刻腾出另一只手去抢夺。
但黑影很快放弃了鱼叉，掏出一把匕首朝香奈儿刺去。
香奈儿躲过了正面的攻击，但没想到对方的目的也是她背后的氧气瓶。
利刃划伤了瓶体，汩汩气泡从香奈儿头顶冒出。
但她没有惊慌，一手继续抢夺匕首，一手扯开了黑影背后的绑带，另一个氧气瓶掉落。
接着，香奈儿控制着黑影握着利刃的手，将他拉向海底。
匕首也在这过程中掉落。
越来越深，黑影用拳头捶打香奈儿的手臂和身体，但少女不管，她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现在想的是：‘我陪你一命。赌一赌，谁的命硬。如果这次你能活，就算你命大。活不了。也是大海无情。’
直到黑影拿出手电照射香奈儿的眼睛，少女才从这种‘专注’中恢复过来，她仿佛看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正痛苦地向她求饶呐喊。
香奈儿终于松开了手。
黑影第一时间往上游；香奈儿跟在后面。
此时，他们的横膈膜都已经开始抽动了。
游了十几秒后，连香奈儿都开始觉得胸口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时间越拉越长。
香奈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对呼吸的需求。
她调取回忆，春晓雨的身影再次浮现。
这个紫色眼眸的少女总是在游泳池岸对她喊，‘再坚持一下，再挺五秒’……
幻觉。但是主动的。
冲出水面时，香奈儿已经泪流满面。不过她仍是在模糊的视线，轻微的耳鸣与身体的颤抖下找到了沙滩的方向。
但她没急着游过去。
身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吸气与剧烈的咳嗽声。黑影钻出了水面。他喘了几口气，管都没管要拉他一起淹死的‘疯子’，二话不说便朝岸边游去。
但努力游了一段，黑影发现自己不但没有靠近一点，反而离岸越来越远了。
黑影惊慌地四下查看，才发现此时香奈儿已经朝顺着沙滩的方向游远了。他急忙追上去。
离岸流裹挟着二人，将她们越推越远。
香奈儿听到了身后的拍打声，那是急促的，几乎拼了命的声音。
一个人在预感到自己可能死去时，便会想方设法用尽最后的力气自救。甚至，有些人不会在乎使用什么手段。
香奈儿感觉自己的一只腿被抓住了。她回头，能看到一颗脑袋漂在自己身后。
她踹了几下，踢掉一只手，又抓上来另一只。对方看起来要死死抓着她不放了。
香奈儿明白自己不能拖着一个人游，那样先被耗死的肯定是自己，但她仍拼命的挥舞双臂，拍打双腿。
能活下来，就算你命大！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你这种人，不就是靠这种手段才活下来的吗？！
香奈儿拼尽全力，游出异常的水流后，又继续朝岸边游。
她几乎筋疲力竭，乳酸就仿佛铁块一样压着四肢，呼吸都要连到一起了。
如果有人能看到她，能拉她一把……
她其实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
香奈儿依靠数自己的打腿数转移疲惫，但数到五十几时，脑子里就已经完全乱了。
在那漫长的，分割生与死的时间里，少女脑子里只想起了一个人。
我不要死啊，他还没带我见识这个世界呢！
香奈儿踩到了河岸。
香奈儿扑到了沙滩上。
她从没这么累过。身体每一处都酸痛无比，皮肤热的仿佛能蒸发海水，连手指都动不了。
她仰身躺在沙滩上，有一段时间，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刚刚做了什么。
可能过了一分钟，她才终于又清晰地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也只有海浪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仍只有海浪的声音。香奈儿爬起来，往回走。
她脑子里冒出一些事，思维本能的想要去确认。
少女赶走了它们。
没有结果。香奈儿告诉自己：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香奈儿无力地垂着头往回走。
她身上在滴水，而且散着一股不好闻的腥味。
香奈儿走过大厅，知道自己会留下许多污渍，本想对前台说一句道歉的话，结果却发现柜台后并无人值班。
她也没力气再抬一次头了，继续沿着记忆的路线走。
回到住处，香奈儿甚至没开灯，只瞥了一眼看到张豪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便直冲自己的卧室，大喊一声‘帮我洗澡’后，倒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而房间内的另一个人没有听到开门的动静，也没有听到这声叫喊。
他睡得很香，甚至完全失去了平常的防备，很是奇怪。
……
一个小时后，当所有的睡眠更加沉寂，当酒店走廊上安静的没人走动时，两个身影从外面踏进了大厅。
黑寡妇与伯爵夫人。她们换上了更大的衣服遮挡身形，嘴上紧紧套着小型的过滤面罩，同时包裹住了鼻子。
黑寡妇特意朝电脑后瞄了一眼，椅子上空无一人，女招待歪着头瘫靠在墙下，闭着眼睛，嘴角淌着涎水。
如果以大厅这种通风的环境都可以得到如此的效果，就更别提那些套房和办公室内了。
计划顺利，两个杀手的动作也自如了一些。不过，明显视角的监控还是要躲开的。
通过昨天晚上的突发情况，她们（不只她们）意识到了中间的深池内一定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也只是怀疑这秘密会和她们的目的有关，但能第一个确认这种怀疑，也是抢先一步的手段。
两人抵达酒店中心。
深池中的水流仍在旋转，形成的旋涡让上面的人看不透底下到底有什么。
能关闭旋涡的设备在控制室里。
而为了得到通行证，她们让袖箭见血了。
来这里的头一次。
尸体，她们自信能藏两天。但能打开这扇门的机会，她们也知道只有这一次。
为此，两位杀手做足了准备。
她们计算出了警报亮起后保安们就位的时间，在关键的走廊上布置了非致命陷阱，还给自己留了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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