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坠入金光的瞬间，沈妙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预想中的坠落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奇异的漂浮——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
\"呼吸。\"程御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第一次穿越界门都会这样。\"
沈妙猛地吸进一口气，这才发现车窗外已不是悬崖，而是一条幽深的青石隧道。两侧石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玉石，照亮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路。
\"这是...\"
\"御书房梁的真正所在。\"程御熄火下车，靴底踩在潮湿的青苔上发出闷响，\"六百年前，姚广孝设计的'阴阳界'。\"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沈妙瞪大眼睛——悬崖内部竟藏着座完整的明代建筑，飞檐斗拱间缠绕着现代电线，院落中央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上挂满了铜铃，与御书房梁老宅里的一模一样。
\"那些铜铃不是防盗装置。\"程御领她走向主厅，\"是'听风铃'，能监测方圆十里的异常能量波动。\"
主厅门楣上悬着块乌木匾，上书\"观星阁\"三个瘦金体大字。沈妙刚要迈过门槛，突然被程御拽住后领。
\"看地面。\"
青砖上隐约可见发光的银色纹路，组成复杂的九宫图案。程御从腰间取下枚铜钱，轻轻抛向厅内。铜钱落地瞬间，三道铁栅从天而降，将落点周围三尺扎成铁笼。
\"你父亲没教你程家机关的要诀？\"厅内传来苍老的声音，\"'进三退一，逢七转左'。\"
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出现在屏风后。他左腿裤管空荡荡的，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完好的那只眼睛却亮得惊人。
\"二爷爷。\"程御恭敬行礼，\"带来个中咒的。\"
老人锐利的目光扫过沈妙手腕：\"双符合璧引发的血咒？有意思。\"轮椅自动转向内室，\"进来吧，丫头。你长得真像沈世年。\"
内室像个古怪的科技实验室。明代黄花梨家具上摆着最新款量子计算机，墙上的星图旁挂着液晶监控屏。老人——程御口中的程砚秋教授——从多宝阁取来个紫檀匣子。
\"伸手。\"
匣中爬出只通体晶莹的玉蚕，顺着沈妙手腕的虎形红痕蠕动。所过之处，红痕竟渐渐变淡。
\"暂时压制而已。\"程教授收起玉蚕，\"要解血咒，还得去九龙窠取日月珏。\"
他调出全息地图：\"靖难遗孤已经到武夷山了。他们不知道真品藏在茶树王根部，但时间不多了。\"
沈妙注意到程御神色异常：\"还有什么没说的？\"
程教授与程御交换了个眼神：\"日月珏必须由中咒者亲自取。但触碰它的瞬间...\"
\"会看到死亡片段。\"程御接话，\"每个接触过真品的人，都会预见自己的死状。我父亲就是在取珏后突然发疯的。\"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监控屏上，五个红点正突破外围防线，为首的正是那个白发老人。
\"徐天胤这老鬼！\"程教授猛拍轮椅扶手，\"阿御，带丫头走密道。我去启动'千机阵'。\"
程御拽着沈妙向后院跑时，整个建筑开始变形。墙壁翻转露出弩机，地砖下升起铁荆棘，那棵银杏树的枝条竟然自动编织成网。
\"二爷爷他...\"
\"当代机关术第一人。\"程御推开假山后的暗门，\"当年为保护虎符秘密，他亲手设计了这套防御系统。\"
暗门后是条倾斜向上的石阶，尽头停着辆造型古怪的摩托车。程御发动车子时，沈妙发现仪表盘竟是罗盘改造的。
\"抱紧。\"程御扣紧她的手，\"界门出口在随机位置。\"
摩托车冲进石壁的刹那，沈妙回头看了眼。在密道关闭前的最后一瞬，她似乎看到程教授独眼中流下血泪，而他的轮椅扶手上，缓缓升起个刻满符文的青铜匣...
暴雨中的武夷山像头沉睡的巨兽。沈妙跟着程御在泥泞山路跋涉，手腕的印记开始隐隐作痛。
\"前面就是九龙窠。\"程御指着雾气笼罩的山谷，\"但真正的难关是守陵人。\"
悬崖边的茶亭里，坐着个采茶女打扮的少女。她腰间别着把细长的茶刀，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九杯不同颜色的茶。
\"程家小子。\"少女头也不抬，\"这次带够买路钱了吗？\"
程御从怀中取出个锦囊。少女掂了掂，突然将茶水泼向沈妙！
茶水在半空凝成冰针，程御的袖箭及时拦截。少女大笑，茶刀出鞘直指沈妙心口：\"我要的不是银子，是她的血。\"
\"什么意思？\"沈妙后退半步。
\"九龙窠的规矩。\"茶刀在少女指尖旋转，\"想取日月珏，先过血茶阵。九杯茶里三杯剧毒，三杯迷魂，只有三杯是通路。\"
程御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虎形疤痕：\"用我的血。她中的咒够深了。\"
少女眯起眼睛：\"情深义重啊。\"她突然割破程御手掌，将血滴入最中央的茶杯，\"那这杯'断肠红'，你可要喝干净。\"
鲜血入茶的瞬间，整杯茶水变成琥珀色。程御一饮而尽，立刻单膝跪地，脖颈青筋暴起。
\"程御！\"
\"没事...\"他咬牙挤出笑容，\"比二爷爷的'千机散'差远了。\"
少女满意地点头，茶刀划开地面苔藓，露出个青铜井盖：\"记住，你们只有一炷香时间。见到茶树王时，把虎符按在树洞里的凹槽上。\"
井下的通道布满发光菌类。程御的脚步越来越沉，嘴角渗出黑血。
\"你中毒了！\"沈妙扶住他。
\"暂时死不了。\"程御擦掉血迹，\"小心脚下，这些蘑菇会致幻。\"
通道尽头是个巨大的溶洞，中央矗立着棵要十人合抱的古老茶树。树干上布满神秘的螺旋纹路，树冠几乎触及洞顶，树根则深深扎入地下暗河。
\"就是那里。\"程御指向树干上的树洞，\"虎符...\"
沈妙刚掏出虎符，暗河突然掀起巨浪。个披头散发的身影从水中跃出，铁链哗啦作响——竟是个被锁住双脚的疯癫老人！
\"爸？！\"程御如遭雷击。
老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扑向沈妙。程御奋力拦截，两人滚入暗河。混乱中沈妙看到老人脖颈挂着半块玉佩，在黑暗中发出幽光。
\"日月珏！\"
她冲向树洞，虎符刚放入凹槽，整棵茶树突然剧烈摇晃。树根从地下拔出，露出个青铜匣子。与此同时，程御的惊呼从河边传来：
\"小心身后！\"
沈妙转身，看到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程砚秋教授站在暗处，完好的那只手里握着把古董手枪。
\"辛苦你们带路了。\"教授的独眼闪着冷光，\"现在，把天机匣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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