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想吧。”
茯欢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夙尧感受着她柔软的手心，笑意一点也绷不住，倒扣住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捏着。
茯欢觉得自己那巴掌要是真落了上去，他恐怕还会舔自己手心。
“王姬，到了。”
马车于宫门前停了下来。
茯欢打算把手抽回然后下车，然而夙尧抵死不放，颇有要携手一起进宫的势头。
“放开。”
夙尧不应，又握紧了几分。
茯欢皱起眉来，声音也不由得沉了下来：“夙尧！”
夙尧用小指轻佻地勾了勾她，“小欢欢，我们这样牵着手进宫不好吗？”
“不好。”茯欢毫不犹豫，接着补了一句：“有伤风化。”
夙尧不可置否，故作委屈：“你与别的野男人倒是没有避讳，到了我这你就百般推拒，终究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啊~”
茯欢：“......”
真想给他一榔头。
这厮本就难缠，再扯下去恐怕天都要黑了，索性就任由他去。
她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停了下来，回过身，把座位上的面具扣回了他的脸上。
夙尧那双眼睛眨啊眨，红唇轻启：“多谢未婚妻。”
得了吧，他就搁这等着呢。
她就不相信他忘了面具这一茬！
诡计多端！
而候在外面的宫人见到王姬牵着一名红衣男子走了下来，心中不免惊讶，不过该有的礼数也没有忘记。
众人躬身：“见过王姬。”
茯欢：“平身吧。”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嬷嬷上前问了一声：“王姬请问您身侧这位是......”
这位嬷嬷茯欢有过几面之缘，负责南以萧的饮食起居，如今因为小翠一事，她应该被提拔成了掌事。
茯欢瞅了夙尧一眼，见到他微微点了点下巴，便道：“是渊政王。”
宫人们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行礼，“见过渊政王。”
夙尧嗯了一声，随即对着茯欢笑了笑，“走吧。”
嬷嬷回过神来，连忙道：“王姬、渊政王请。”
这名嬷嬷姓杨，一路上，茯欢向她询问了南以萧的身体情况：
“帝皇她可有好些？”
虽然先前听爹爹提了几句，但姨母身边的人总归是了解得更为具体。
杨嬷嬷叹了一口气：“太医说陛下这是心病，如今倒是能下床走动一二了，只不过夜夜还是会做噩梦。”
“陛下睡不好，白日里又在批阅奏折，没一刻停歇，几乎是拿着自己的身子折腾啊，还请王姬能够劝慰一二，老奴担心这样下去陛下恐怕......”
茯欢心下有些凝重，面上还是道：“嬷嬷放心，陛下会没事的。”
叶逢墨的死对南以萧的打击很大，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去麻痹自己的痛苦。
可悲的是，身为一国之君，有时候连痛快宣泄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手心忽地一痒，茯欢注目望向旁边，只见夙尧无声对她说了四个字：
“会没事的。”
不。
会有事。
堂堂夙朝的渊政王一直待在瑾国，万一被有心之人知晓，会觉得是夙朝别有用心。
反正也确实别有用心。
茯欢狠狠捏了一把他的手，传音道：“你先前有没有见过姨母？”
夙尧点点头，“那日去王府前就已先入宫拜见。”
那就那就好，起码知会过一声，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待会记得谨言慎行。”
茯欢用眼睛剜他，警告他不要说些不该说的。
夙尧掀起唇角，凑近她的耳畔说了一句：“不要。”
还没等茯欢作出回应，他话锋一转，循循善诱道：“除非未婚妻亲我一口。”
亲亲亲，整天就知道亲！
干脆送他一个雕刻的大嘴唇，让他整天抱着亲，亲成香肠嘴才好！
夙尧身上的乌木沉香还未散去，久久萦绕在她的鼻间，哪怕她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股味道莫名让她有种安宁之感。
就好像只要他在身边，一切都不用担心。
茯欢瞅见他嘴角的笑意，心底吐槽——
当然不用担心，毕竟他才最危险。
很快就到了南以萧的寝殿，杨嬷嬷先进去禀报，让茯欢和夙尧在殿外稍等片刻。
正值中午，阳光正好。
茯欢和他在檐下并肩而立，抬头仰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
少倾，身边响起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小欢欢喜欢皇宫吗？”
茯欢不假思索道：“不喜欢。”
哪怕皇宫金碧辉煌，哪怕这里面装进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可她依旧不喜欢。
世人只识皇宫巍峨，却不知这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数不清的尔虞我诈，说不尽的生离死别，没有真情，亦没有自由。
她更向往广阔的天地，壮阔的山水。
若不是身份如此，她可能更想去游历四海，但如今，她必须担起重责，主动陷入波谲云诡的风浪之中。
“我也不喜欢。”夙尧眼神有些复杂。
茯欢大致听过他的一些身世，他自幼在宫内长大，被予以辅佐君王的重任。
他被称为夙朝的战神，百姓视他为不倒的旌旗，可没有人会喜欢杀伐不断、刀尖舔血的日子。
他也一样。
茯欢联想到迦夜，他是瑾国的少将军，若有朝一日夙朝和瑾国闹翻脸，他和夙尧迟早是要在战场上相遇的。
到那时，不是谁胜谁负，而是你死我活。
夙尧蓦地侧过头来，与她十指交握。
“等日后，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日光打在他乌黑的长发上，笑意动人，如同一朵开得艳丽的石榴花，火红而又耀眼。
茯欢不由得驱散了刚才的想法。
未来的日子谁又说得清呢，眼下，这朵石榴花在暖光底下绽放，让人不愿去遥想他的凋零。
他应当永远盛开。
而这，就是她此时此刻，内心给出的最真实的答案。
茯欢记起了先前没有回应他说的那句话。
现在倒也不晚。
“夙尧。”
他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怎么了未婚妻？”
茯欢对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燕国雪景我想看，尧光的石榴花我也想。”
夙尧怔愣了好一瞬，裸露在外的半张脸逐渐泛起浓浓的欣喜，他低下头来，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笑道：“好，我们一同去看。”
这两处还只是夏冬之景。
等到春天，他要带她去看惊月谷的万山春色，秋天，他要带她去看停枫台的十里红叶。
这是喜欢吗？
他没有答案，于是从心而为。
这春夏秋冬，四季好景，他都会陪她一一看过。
这时，杨嬷嬷走了出来。
“王姬、渊政王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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