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马车行驶到了城门口，只见一大队人马候在那里。
茯欢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来回踱步的茯千夜。
“爹爹！”
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茯千夜连忙握住她的肩膀，左瞧瞧右瞧瞧，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欢儿可有大碍？”
茯欢笑着摇头，“爹爹我没事，毒素已经清理了。”
茯千夜这才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迦夜已经把那小侍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茯欢思索了片刻，还是问道：“他可有说什么？”
“他交代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了。”这话，茯千夜也是不信的。
一个小侍能摆脱宫中侍卫的巡查，潜伏在那尘檀殿中，要是无人打点，仅靠他一人根本做不到这么顺利。
但他抵死不说幕后之人是谁，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所为。
茯欢眼神一凛，继而又言：“那他的妻主怎么说？”
茯千夜牵起她的手走到一边，宽厚的掌心能够轻易将她包裹其中，“赵家自是撇清了干系，扬言那名小侍任凭欢儿处置。”
林叶簌簌，茯千夜收紧了手，把自身的温度传递给她，“欢儿打算怎么做？”
茯欢垂目思索着，赵家此举，无非是为了报复往日的仇怨，没曾想计划落空，把这么一个把柄暴露出来。
如果赵家想要在这件事中彻底撇清干系，那么那名小侍恐怕活不长了。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她倒是有一计。
既然赵家如此沉不住气，那么就别怪她先一步连根拔起。
“爹爹，你听我说——”茯欢凑近茯千夜的耳畔低语。
茯千夜听后，瞳孔不由得放大，随即露出一个笑来，“那就按欢儿说的去做。”
茯欢挽住他的手臂，笑着回到了马车前。
正好云溪年刚从车上下来，见到茯欢身边的男人，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握住茯千夜的手，连声道：“亲家！”
茯千夜：“？？？”
茯欢：“......”
一时寂静。
茯千夜眸子颤了颤，总不能一直尴尬下去，于是笑言：“不知阁下是？”
不等云溪年开口，茯欢率先说道：“劳烦伯父等我一下。”
云溪年点了点头。
父女俩避开人群，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悄悄耳语。
“欢儿究竟发生了何事？”茯千夜满是疑惑，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突然冒出来叫他亲家，是个人都得吓一跳。
茯欢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吐干净了。
茯千夜听后，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茯欢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只见他长睫轻颤，视线渐渐聚拢，整个人才如梦终醒。
“欢儿，你当真想好了要迎他入府？”
茯千夜不在意云家拥有的财富和地位，他只在乎欢儿是否真的愿意。
婚姻之事，他知道欢儿会经历很多的迫不得已，就像她喜欢的青玉，至今却没能入府。
他也清楚那位被称为霁月狐的云家儿郎，有着琼林玉树之姿，博学多才，可他更在意那个人是否愿意向欢儿交付真心。
茯欢拍掉落在他肩上的一片落叶，仰起头来，眼底没有一丝犹疑，“爹爹，我想好了，我愿意让他做我的夫。”
起码此时此刻，她不曾有过后悔。
茯千夜深深凝视着她的眼，半晌，低喃出声：“如若是欢儿所想，那么爹爹都依你。”
“对了，欢儿可有遇到渊政王？”
茯欢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他向爹爹询问了我的去向吗？”
茯千夜下颌微收，“他听说了宫内发生的事，着急来寻欢儿，正好怀秋传了一封信给我，我就顺势告诉了他你的去处。”
其实他原本不想搭理的，只不过夙尧追了一路，一边追还一边喊他‘岳丈大人’，根本不像是一国的王爷。
“爹爹，姨母醒了吗？”
事发突然，茯欢没来得及知会南以萧一声，这两天也没有关注宫里的东西。
“醒了。”茯千夜牵着她慢慢往回走，“只不过太医说忧伤过度，恐怕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凤君的遗骨？”大火扑灭之后，茯欢已经派人去搜寻，但是一无所获。
这些天，茯千夜也没有放弃继续寻找。
“还是没有找到。”
谁也说不清叶逢墨到底是死在了大火中化为了灰烬，还是他已经离开了宫中。
茯欢骤然想起那日她与南以萧下棋时，主动提起的小翠。
南以萧所说已经扣押起来了，但是她总觉得哪里说不上不对劲。
“爹爹，你听过擅长制造术的花家吗？”
“听过，欢儿为何突然提起？”
茯千夜少时游历周国，所见所闻自然比常人丰厚，对于花家，他还算了解。
茯欢把那个早已成形的猜想告诉了他，“姨母身边的侍女小翠，恐怕出生于花家。”
这是今天第二个令茯千夜震惊的事。
小翠，花家？
看似无关两个名字，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茯千夜顿了顿，喉结轻轻一滚：“欢儿是如何知道的？”
说起来也挺巧，当初她第一次在花月楼遇见花棋的时候，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不同于风月场所的草木清香，味道极淡，像是骨子里发出来的。
一开始她并未在意，直到后来在宫中接触到小翠。
她身上，也有一股一模一样的草木香。
而那日出现在席间，故意支开迦夜的‘小翠’身上，并没有那股草木香，结合后来迦夜的遭遇，偏殿布置了一些机关。
迦夜曾说，那机关造物很是精细。
这让茯欢不由得联想到了花家的制造术，同样的精妙绝伦。
而花棋和小翠身上相同的味道，仿佛在无声告诉她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只要待会回去后问一问花棋，就可以确定小翠的身份了。
只是，宫里发生的种种，设计机关术、阵法图、制造术、易容等等，恐怕谋弋所掌握的，还不止这些。
“爹爹，小翠已经被姨母命人关押起来了吗？”
瞧见茯欢脸上的凝重，茯千夜也不由得正色道：“此事你姨母并未同我明说，许是已经抓到人了。”
茯欢的眼眸不经意间黯了下来。
许是......
那也有可能没有抓到。
不。
或许用‘抓’这个字不太妥当，‘藏’这个字恐怕更为贴切。
那日对弈的情形又在眼前闪过，茯欢压下心中的沉郁，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
不远处，云溪年和云移站在一块，正等待着他们父女二人。
两家会见，待会自是要商讨具体的成婚事宜。
至于小翠......
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茯欢还不能轻易断定——
她从来都是南以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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