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蔡张氏再度登门起，她的决定就只有一个了。
“民妇愿意让吾儿蔡靖托身郡君府。”蔡张氏平静地说道。
林雅菡此时倒是有些高看蔡张氏一眼了，毕竟能让一个母亲以牺牲自己儿子的前程为代价却还能如此冷静，要么是她对自己儿子毫不在意要么就是她要获得的东西太过重要。
而且能到最后如此平静地说出决定，可想这个女人费了多少代价来说服自己。
虽然林雅菡同情蔡张氏，但是她不会放弃对方递到自己手里的把柄。即便是在后世那种法律制度相对非常完善的时代，盟友之间不也是要主动递上把柄来获取对方弱点么？何况以蔡靖现在的地位来说，能够入郡君府或许已经是当下的最优选择了。
“既然你和你儿子没有意见，那我自然也没有意见。”林雅菡也毫无波澜地说道。
林雅菡说完后，郡君府的管事太监徐公公就拿着一份已经盖了神京府印章的卖身契递给了蔡张氏。
“蔡张氏，你让你儿子签字画押即可。”徐公公也是平静地说道，“卖身契一式三份，你儿子、郡君府及神京府衙门各保存一份。”
“民妇知道了。”蔡张氏此时有些激动地说道。
古时民间契约有“红契”和“白契”两种，而红契自然就是加盖了官府红色官印的契约。
红契相较白契来说自然是因为有衙门作保而更具信任度，只不过红契要按照契约内容的价值征收契税并每年交保管费。
虽然官府也会保护白契，但如果请来的讼师比较老道或当时所立的白契又被留下漏洞的话，那白契被推翻的几率还是有的。
如今林雅菡直接拿出红契就是告诉蔡张氏和蔡靖，签了就没有办法后悔了。除非林雅菡日后同意放契，否则蔡靖这辈子就只能在郡君府当卖身工了。
而且即便哪天林雅菡放了蔡靖，但是蔡靖签过卖身契的这件事在官府也是有存档的，那日后蔡靖想要考取功名或当官就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民妇儿子正在偏厅候着，民妇这就过去让他签字画押。”蔡张氏说罢就告辞离开了正房。
隔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蔡张氏就拿着三张已经签好字并画押的卖身契回到了正房。
林雅菡看了下卖身契，然后点点头就让青黛取出郡君府的印章盖上。
待林雅菡这边也盖好印后，青黛将一份递给蔡张氏，然后又将一张交给徐公公让他吩咐人送去神京府。
蔡张氏将自己儿子的卖身契贴身收好，然后询问道：“不知道郡君如何替我蔡家做主？”
“原本我以为他们不占理，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的捏住了一个把柄。”林雅菡说道，“蔡张氏，敢问蔡鹤卿是你们蔡家何人？”
“他是民妇的小叔。”蔡张氏有些尴尬地说道，“生性散漫了点。”
“只是生性散漫么？”林雅菡笑着反问道，“我怎么听说他是吃喝嫖赌无所不会呢？而且连放印子钱这种缺大德的买卖都做，你们蔡家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了吧？”
大圣朝虽然不禁民间借贷，但大部分老百姓对于现在实行的“九出十三归”的借款利息还是非常反感的。
钱庄和当铺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会稍微顾忌一点，但那些个人放贷者就完全不顾借贷者的死活了。敲骨吸髓对他们来说是常事，逼迫借贷者卖儿鬻女也不算稀奇，所以老百姓才会非常诅咒这些俗称“放印子钱”的个人放贷者。
蔡张氏一愣，她可没有料到自己小叔居然如此混账。因为“放印子钱”在民间口碑极烂，所以大部分的家族都不愿自己牵扯到这门买卖里。
就算有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人，人家至少也不会当面做这个买卖。而蔡家素来是以治病救人享誉大圣朝，如今后代居然出现放印子钱的，蔡张氏估计自己的公公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掀板而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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