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钱也不卖？”听完刘宇河的话，飞雪不解地道：“我可以出三倍的钱。”
刘宇河耐心向飞雪解释：“非也，里头的各种门道今日不方便细讲，简单来说，就是郑家的大船多用于国家争战，运输，甚至有时候会卖给云天宗做法器胚子，若随意买卖最后落到了云天宗的敌人手中……你懂吧，这其实关乎家族命运。”
飞雪点点头，在刘宇河引下来到码头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茶屋前，转进洒扫干净的中堂，里屋靠边一座站起来一个身体健朗的男青年。
相互介绍，得知此人正是郑家族长郑帆，刚照面，飞雪已看出此人亦是修行之人，但修为很低，堪堪筑基。
郑帆虽然起身行礼，脸上带着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久仰妖王之名，今日一见果真美若天仙。”
刘宇河瞪郑帆，飞雪倒不生气，毕竟郑帆背后也有家族，即使是死了他一个恐怕也不打紧，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
飞雪笑笑：“以本相示人，也表我的态度，我也不绕弯子了，郑公子，今日可否将船卖我？”
“不卖。”郑帆斩钉截铁：“你今日就算杀了我也不能卖。”
飞雪：“不能，是惧怕我们非人，还是怕云天宗事后找茬？”
“你既知道，还多问？”郑帆的眼神变了，但依旧不松口。
刘宇河似是没料到两人刚见面就开始聊，连忙示意坐下谈：“不如这样，以我的名义买……”
飞雪却摆摆手表示不必，接着对郑帆说：“这么多年了，郑家都没能入得云天宗的眼，现在本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郑公子的面前，不抓住岂不可惜？”
郑帆和刘宇河同时一顿，接着郑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
飞雪继续趁热打铁：“实不相瞒，就在刚才本尊有些饿，所以在晚钟殿随便吃了两位长老打打牙祭。”
郑帆先是不曾理解，但很快反应过来后，脸色一下变得十分精彩，险些没能站稳。
“飞雪，你……”刘宇河一拍脑门。
“当世大乘修士不多，想来也不容易遇见吧。”飞雪至此依旧很好说话的模样，手中现出一个储物袋轻轻搁在桌上，郑帆却震得抖了抖，手不着痕迹地扶上了桌面。
接着飞雪好心提醒道：“这个袋子里是三十万灵石，我只买你一条船，郑公子，你作为家主，要不要给家族把握好这个机会，可要好好想想清楚。”
郑帆看看飞雪，又看看刘宇河。
……
商人利字当头，飞雪大船到手。
刘帆说大船占地方，从就近郑家的海域开来需要半个时辰，刘宇河说他还有其他事情与郑家帆谈，飞雪担心留在獦狚身边的小蛾子，于是先回了。
等飞雪走了很久后，刘宇河才转身在椅子上坐下。郑帆却站着，并主动给刘宇河倒茶，更一改先前无畏的模样，摸了摸额头的汗，小声说：“刘老板对不住，对方这般条件摆上来，我再不同意就要穿帮了。但我还可以拖延开船过来的时间，或者中途再想个借口，您可以再言语试探一番？”
“算了，再来一次他定会起疑，时机不对，我若真的将话说出，很容易被当成威胁，到时候反而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刘宇河端起先前专门准备好的果茶喝了一口，遗憾地摇头。
郑帆：“但您一直等了三百年啊，总该让他知道。”
“嗯？”刘宇河心情不悦得冷冷的扫了郑帆一眼，郑帆吓得噤了声，不禁想到在他还是少年时，郑家家族的产业被刘家收购之前就流传的传闻——都说金虎门的少主不仅在修行上天资卓绝，头脑也绝佳，自他踏入商界以来金虎门产业迅速扩大，横跨半个大陆，但这么优秀的人身边的位置却一直空着，且不许别人议论。
据小道消息说是在等一个人，到现在为止已等了三百年。
想到玄灵岛妖王流传在外的故事，郑帆心惊的发现小道消息竟然对了一半！
“此事不许外传。”
刘宇河放下茶杯，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拿起旁边的储物袋看了看，轻叹了口气又笑了笑，然后起身整理衣摆，吩咐道：“船也不用调了，寻常制式容易被云天宗查出来，把我存在此处那艘开出来。”
郑帆惊讶，最后还是应了声是。
……
刘宇河直接乘着一艘相当漂亮的宝船而来，比飞雪想的要快。
“哇！郑家的大船这么好？”飞雪看见在阵法加持下自动放下来的舢板，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看来三十万灵石给的还挺值？”
接着蛇妖带路前去将等在海面上的妖兽们全部转移上船，中毒昏迷的动物在甲板上整整齐齐铺了一层，只差解药。
一只妖兽忽然来报：“大王——远处有一艘漂亮的小船来问要不要陪酒！”
“什么？”飞雪莫名其妙，刘宇河却见怪不怪地摆摆手，说：“可能是钟鼎之会还没走的青楼画舫，见到大船都会来问一句。”
飞雪于是准备拒绝，不料那小妖兽递给飞雪一个镯子，说：“漂亮小船上有个女的非要让属下给您这个。”
镯子造型很精致，是一条首尾相连绕成一圈的银白色小蛇，小蛇张着嘴，嘴里含一颗莹润的白玉珠子。
片刻后，在刘宇河与獦狚担忧的目光中，飞雪离开大船在远处海面上空停下，看向静静漂浮在海面的画舫，一眼就看见一个女子站在船头，正对他翘首以盼。
“就是你给我的镯子？”飞雪看着那女子，远远发问：“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原本倚着船栏杆，这会儿站直了，衣衫下的身材高挑，面上戴纱，眉眼艳丽，见到飞雪后捂嘴轻笑，并眨了眨碧绿色的眼睛，暧昧地说道：“既是送给妖王陛下，就让陛下来取名字吧。”
“你平白送我东西，莫非是有什么要求？”飞雪饶有兴趣地看那女子，纤长的指尖捏着镯子转了转。
“依我看，这镯子就该叫做含珠。”
飞雪举起的右手捏稳了镯子，又重复了一遍。
“白蛇含珠。”
女子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拍手称赞：“妖王陛下取的名字竟和我想的一模一样，真是心有灵犀呀。”
海面空旷，风呼呼地将几句话传回大船上，面对面讲话的两个人还没什么反应，刘宇河于獦狚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敌意。
飞雪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眉：“得了凌谓，谁跟你心连心？你这个样子我是真不习惯，好难看！有什么话快说，要打架也快打，磨磨唧唧。”
“凌谓？谁？”刘宇河还在疑惑，獦狚却已如临大敌，把怀里的小蛾子交给刘宇河抱着，自己则立刻进入备战的紧张状态。
画舫上的女子哈哈哈笑了笑，接着一转身，一袭露腰坎肩，丝绸长裤，浑身上下挂满珠宝坠饰品的凌谓就现了身，在开口已是充满魅力的男声：“小飞雪不解风情，怎么多日不见，一见就喊打喊杀？”
“你我之间没有交情可都是恩怨。”飞雪冷冷道：“既然都出了岛，我可没什么理由不找你报仇了。”
凌谓却只是笑：“哎哟，你还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刘宇河从美女变男人后就没跟上，只好问一旁的獦狚：“这人也是玄灵岛的？他在说什么？飞雪和他有什么恩怨？”
“你问我，我问谁去！”獦狚烦躁：“飞雪也没和我说过啊！”
“我还以为你和飞雪关系好呢。”刘宇河意味深长地看獦狚，哪儿哪儿都是你不中用啊的意思。
獦狚回瞪向刘宇河：“飞雪不爱说以前的事，说了会心情不好，大家谁敢提？不对，你又是谁？我做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眼看獦狚怒发冲冠，刘宇河连忙双手上举投降，并示意停战，先看海面，到底还是飞雪重要，獦狚恶狠狠地威胁了刘宇河不要多管闲事后，才又挪开了眼神。
朗朗晴天，平静海面，一大一小两艘船静静的对立，一如两边各自的人。
“让我回想一下……”飞雪举在面前的手指轻扣手镯：“你从什么时候盯上我的？是第一次邀我加入御兽宗的时候？”
背后的一人一兽这会儿是完全听不懂了。
凌谓笑得开心：“差不多吧。”
见他承认了，飞雪又说：“但我有一点始终不懂，你似乎不是想要收服我做灵宠，那你盯上我是为了什么？”
凌谓抱着手没说话，似乎是不想说，而是微微低头沉思。
飞雪不习惯如此安静，提醒道：“你今日为何来找我？”
凌谓抬头，嘴角笑意未减，倒是接话了：“我要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飞雪下意识警惕起来，和凌谓相处交手这么多年，他从没在凌谓手上讨得什么便宜，这个人身上始终带着秘密，扒开一层还有一层，叫飞雪看不透。
“放心，这一次是公平交易。”凌谓放下手，接着左手在腰间划过，手心就出现了一只大约六寸长的骨笛：“我用这个和你换……”
飞雪还不知道那看上去很平凡的骨笛是何来历，但忽然察觉到一股冲着这边来的杀意，正奇怪间，就猛然听得一声大喝：“叛徒受死！”
看清是霓虹的瞬间，飞雪没出手。
霓虹骑在一只灰白色大狼的背上踏水而来，双手平举胸前，嘴中念着一串法咒，在凌谓偏头看向她时，手中的法力凝聚成一道白光，向着凌谓冲去。
“轰”一声炸响，整艘小船被炸成了灰烬，这一击几乎有元婴期修士的全力，接着水花与船只的碎片从高空之中散落下来。
凌谓毫发无损的停在空中，低头看着慢慢漂浮起来的人尸，叹气摇头：“啧啧啧，霓虹，看看你又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我要为我的亲人们复仇！受死吧！”霓虹痛苦地大吼，再度念动法诀发出白光轰击，又被凌谓轻易地躲了，接着凌谓右手似乎随意地抬了一下，一点黑光就朝着霓虹射去。
眼见黑光就要扎到霓虹，飞雪终于放出了红果剑将黑光相击弹飞。
“嗷呜！”灰白狼吓得惨叫一声，霓虹惊恐地大喊了一声团团，接着就一齐摔落进海里。
凌谓噗嗤地笑起来，看向飞雪：“拦我做什么？我可是在帮你扫清障碍，再说了，她这个笨蛋本来就只有和亲的用处，杀了就杀了，都元婴了还只有这点儿能耐，说出去都没人会信她是维鹭的弟子吧。”
霓虹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怒骂。
“你到底要与我做什么交易？”飞雪无视底下的霓虹收回红果剑，感兴趣的看向凌谓手中的骨笛：“那是做什么用的？”
凌谓回过神，随意地说：“啊，这个嘛，是御兽宗宗主的凭证，等于拥有了这个骨笛，就是御兽宗的主人，而我想要用这个笛子来换你……”
“你敢！凌谓！你个叛徒！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到兽神诅咒的——”
霓虹好不容易拖着团团站在了一块漂浮着的木板上，在底下尖叫，凌谓再次被打断，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真烦啊，飞雪，杀了她好吗？你杀过的人不缺她一个吧？”
飞雪坏笑，无视霓虹道：“先不急，继续说，你要换我的什么？”
“啊啊啊——凌谓！你这个叛徒！叛徒！”
“嗷呜嗷呜！”
披头散发的霓虹和她的狼一起，浑身湿漉漉的开始与出现的鲨鱼搏斗，并发出持续不断的尖叫和噪音。
凌谓一手堵着耳朵，烦躁道：“长话短说，骨笛换你玄灵岛岛主的身份，干不干？”
飞雪听完意外了：“玄灵岛不是已经毁了，你要这身份做什么？”
凌谓张嘴说了什么，飞雪在霓虹的吵闹声中没听清，扫了底下的人和狼一眼，想了想，还是闪身过去飞起两脚，将霓虹和她的狼双双踢回后方的船上，见獦狚和刘宇河分别将她们接住了，世界也安静了，才重新和凌谓好好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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