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农场的西瓜地看不到头，沿着沿海公路绵延数里，天栋骑了很久，估计已经快出惠安县了。
偶尔遇到大货车，拉着满满一车的大西瓜，呼啸而过。
本地西瓜5月初就开始上市，但是大批量的露天西瓜要到6月底7月初，现在的西瓜价钱还不便宜。天栋一家一家走过去，现在瓜贩子的收购价在四分钱一斤，平常小商小贩过来，那就是五六分钱一斤，市场上西瓜能卖到一毛一斤。
再过一个星期，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都是盐碱地的沙地西瓜，红心沙瓤，脆甜爽口。
村里的搭棚西瓜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天栋先找了两家订下了这周县城的西瓜，有了去年“肖家大瓜”的好名声，今年就算也有其他人也开始大批量出售西瓜，肖家的西瓜销量也不差——主要是市场信誉好，农户那边给钱爽快，市场上价格不算高还包甜。
进了五月，每天早上两兄弟都得早起卖瓜，除了市场上，天磊这些天就忙着走街串巷了。
马家沟的早西瓜今年紧俏的很，种瓜的舍不得吃瓜，全卖出去了。周边乡里镇里的西瓜也被搜完了，早瓜田早就被薅空了，已经拉秧薅草准备种黄豆了。
要不是因为前几天有事情在忙，天栋早就想来海边拉瓜了。
跟去年天磊拿钱砸人不一样，天栋只想花尽量少的钱，把事儿办成了。而且，此一时彼一时，今年卖瓜的可比去年多多了，别人也不是傻子，早就有人往海边来收瓜了。
望着一望无际的瓜田，咸湿的海风扑过来，身上的汗都干了一半，天栋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
先找的，是去年合作的夏家，种瓜的汉子姓夏，老婆姓包。夏老哥的瓜种的好，西瓜皮薄，瓜瓤脆甜爽口，瓜皮也爽脆，是难得的好瓜。但是夏老哥往年种的瓜不多，包大嫂要价高，过路的大贩子不愿意收，因为在农场，夏家的承包地不算大，出的瓜不算多，一天下来，一个大货车根本拉不满。跟其他家西瓜混在一处，那就卖不上好价钱。
所以，夏家的瓜不是太好卖，夏老哥只能每年少种一些，主要还是以玉米棉花为主。
幸亏，去年遇到了天磊。
夏老哥想着有肖家兜底，今年的西瓜比往年多种了二十亩，产量直接翻番。
这都快到六月了，眼看着第一茬的瓜都要下来了，肖家还没来收瓜，夏老哥都快急疯了——不会是因为发现自家的西瓜贵，肖家不肯过来收瓜了吧？
盼望着盼望着，可算是盼来了天栋。
天栋出手明显不如天磊大方，先跟包大嫂砍价，从六分砍到四分八，要不是因为夏家的西瓜好，天栋是准备往四分砍的。
包大嫂气的火冒三丈，“小商小贩上门，我们家的西瓜就没下过六分！”
小商小贩的收购行价就是五六分，主要是小商小贩要的瓜少，还挑剔，一半的种植大户都不想跟这些小商小贩烦。他们把好西瓜都挑走了，大贩子上门的时候，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夏家的西瓜给小商贩六分，那是小商贩占便宜了。
天栋嘿嘿笑，“您家的西瓜我都包圆了，只要是成熟的瓜，不管长成什么样，我都要了！”
长条的青西瓜，乍一看，有些像是冬瓜。有的长得大，得有个二三十斤，有些小的还不到五斤，好吃归好吃，大大小小的，总归卖相差了一些。大西瓜还好卖一些，那些不到五斤的西瓜，最后大多数情况是在地里烂掉了。
包大嫂听了这话，有些犹豫了。
其实，要是往年，包大嫂早就要把他赶出门了——今年种的瓜多，实在是没办法，得卖啊！
但是天栋马上又给了个甜枣，“夏老哥，包大嫂，你们家还种了棉花？我们到秋天的时候收棉花，不说别的，肯定比你们这边的棉花贩子给的价钱高。”
沿海的棉花和小麦是最多的，一到秋天，盐碱地的棉花白茫茫的一片。秋种小麦春种棉，都是先辈留下的传统，种棉花——轧花——织布，纺织业是当地的重要产业。
一到秋天，沿着海边的那些轧花厂就要开始收棉花了。海边的棉花种的多品质好，但是因为产量高，售价可不高——基本上就是轧花厂给多少的收购价，那些贩子还要把利润留出来，那就比轧花厂的收购价还要更低一些。
要不然就得自己往轧花厂的收购站送，沿海的哪家不是种十几二十亩朝上的棉花，沿海的天气一阵晴一阵雨，只忙着摘棉花，哪有功夫排队去卖棉花？
天栋跟包大嫂说话的功夫，已经吃了一个不到五斤的小西瓜，挖完了西瓜肉，又把西瓜汁喝了。
“包大嫂，您知道的，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天栋不像天磊，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又呼呼哈哈。天栋稳重一些，说的话那都是作数的。
四十亩地的西瓜，三十亩地的棉花，包大嫂一拍大腿，同意了。
“那你这瓜得赶紧找人来拉！”
西瓜不等人，一茬一茬的瓜下来。
价格谈好了，又订下了秋天的棉花。
天栋的心里美滋滋的，先拉了一车西瓜走，说好了下午再来拉一车。
天栋踩着装着满满一车西瓜的三轮车往回走，又想起来今天好像早潮，下午差不多能赶上赶海的人回来。
看了看一车西瓜，天栋笑得美滋滋，又省了不少钱！
四分八的西瓜，天栋准备回去分一分大小瓜，大小正正好的卖一毛。
剩下的大瓜小瓜混到一处，特价处理，一律八分。
按照那些老太太大婶子的性子，估计，八分的西瓜更好卖！
天栋拉着一车大小不一、刚刚从瓜地里摘回来的西瓜冲进菜场，正好就遇上上午最后一波来买便宜菜的老太太大婶子。
天栋把十斤上下的瓜往摊位上搬，剩下的就留在三轮车车厢里了，“今天西瓜特价！大瓜小瓜一律八分，刚摘回来的！新鲜！”
菜场的瓜这些天一直都是一毛，难得遇到八分的西瓜，老太太们的眼睛都亮了！
“王奶奶，您看，这个瓜才五斤，您跟我爷爷两个人吃正正好！”
“刘阿姨，您家里人口多，今天儿子闺女都回家吃晚饭吧？要我说，您就挑个20斤上下的，十斤的买两个就要两块钱了，一个二十斤的才一块六，瓜都是一样的好瓜，你看这，我给你挑个母藤瓜！肯定好吃！”
一进菜市场，天栋就开了挂！那张老实的嘴突然就开了封，关键是人家很为这些奶奶阿姨着想，每一个建议都恰到好处。
关键是，人家天栋是个老实孩子，人家买菜的奶奶阿姨们就是相信他！
天磊就忙着给他称重收钱了，天磊心里嘀咕：天栋的嘴大概是财神爷爷开过光，一般只在这个时候顶用。
平时，真的就是老实本分的人！
不到一个小时，特价瓜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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