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站在皇帝面前。
才知道自己组织大牢里罪犯沐浴的事，被告发到了皇上面前。
皇帝威严地看向他，“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大牢里那都是犯罪分子，平时给他们吃喝就算了，你竟然还让他们沐浴？”
“这大牢可不是客栈！给他们提供住所吃喝，还能洗干净身体啊！”
典狱长额头上大滴的汗落下来，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垂着头说，“皇上，臣，臣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谗言，并不是对他们好。”
“谗言，谁的谗言？”
“谁能改变你的主意？”
典狱长抬起头，道，“是林芊芊，之前她来大牢里看望顾淮。”
“谁能想到她一番话，竟然改变了我的想法。当时，也确实是牢房里太脏太臭了。”
皇上起了好奇心，“林芊芊？她说了什么话，让你改变了主意？”
典狱长道，“她说监狱主要是为了教化和改造，让人改过自新，知道自己错了。基本的人权还是要有的，而且她说的那番动物有洗澡的需求，洗澡的权利，还说就是地里的庄稼，地上的花草，它们还能接受老天的甘霖来洗干净身体，人怎么没有？”
“这一番话，我无法反驳。”
“的确有一些罪犯，因为大牢里环境很差，染病去世了，就说我们是酷吏，不把人当人，很多人对我们不满。”
“所以，她提出的要求，我便同意了。”
“不止如此，她还说应该用劳动去改造，让他们在大牢里白吃白喝真是便宜他们了。应该让他们去干活，去种地，去纺织。每天起早贪黑，干六个时辰的活。起码能种出粮食，还能织布，为整个社会整个国家创造价值。臣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他道，“大牢还能这样？”
典狱长点头，“她还说有一些官窑需要人手，都可以让他们去做。”
典狱长没想到，皇帝不仅没责怪自己，还让他考虑考虑怎么把大牢里的劳动力都充分利用起来，的确不应该让他们白吃白喝。
……
……
顾淮身穿一身灰色的旧囚服，戴着镣铐，站在这一片棉花地里出了神。
一望无际的棉花地，白白的棉花都成熟了，像一朵朵小花膨出枝头。
又像是枝头落了一团雪绒。
旁边的张三，丁老四抬起头看着头顶蓝天，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有能站在蓝天下的一天，被太阳晒着好舒服啊！”
“林姑娘说了要多晒晒太阳，才不生病。我发现自己晒太阳之后，真的有精气神了，之前皮肤上的病疮也好了。”
“加油干！摘棉花！比赛谁摘的棉花多，摘的多的，还能提早出去，能减刑的！”
犯人们都群情激昂。
丁老四从地上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刁在嘴里，“我今生最佩服的女人是林芊芊。”
“我愿意认她为老大。”
“等我出去之后，她就是我的大姐，我今生是她的小弟！”
“大姐当初和典狱长说话，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她提议说应该以劳动改造为主，让我们去干活，我就盼望着像她所说的那样能有一天出来干活。待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不见天日，动不动就生病，总是腰疼腿疼，没想到现在真的能出来干活了！”
“她可真厉害啊！”
“这个世上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包括你也不行。”丁老四过来对着顾淮说，“她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看上你？”
丁老四一脸嫌弃加鄙夷，“就你这样的人，得到她还不珍惜，竟然还辜负她。真是人渣！”
贵莲挎着篮子，一边认真低头地摘棉花，一边回忆着见到林芊芊的点点滴滴。
她真是奇女子。
摘了几天棉花，她也感觉到自己体质比以前好了。睡眠非常踏实，在大牢里特别容易生病，在这里，她之前得的病一点点好起来。
而且，看见这一派田园风光，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是不是快生了？”贵莲突然开口道。
一向最勤劳肯干的她转过头来，对丁老四一脸严肃地说。
“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事，她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可怎么办吗？”
她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棉花也不想摘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贵莲脸上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哭起来，“我要是能出去看她一眼就好了，我想看看她，和她说说话，我现在一句话都和她没有说过。”
其他犯人，奇怪地看向这个从来不说话的女人。
她今天突然说了好多话，突然地大哭起来，像是刚知道家里没了爹娘。
贵莲着急地挎着篮子，跑过去对看管他们的狱卒说，“你知不知道林姑娘的消息？你知道她快生了吗？她什么时候生孩子？她生孩子没有别的事发生吧？”
狱卒冷脸说，“不知道。”
“你去干活！不要偷懒！”
“我没有偷懒，我只是想知道林姑娘的消息！”
“求求你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求求你让我出去见她一面好吗？”贵莲跪在地上，着急地磕起了头。
丁老四过去把她拉起来，“妹子你别这样，狱卒也不知道她的消息。我们现在在荒凉的北疆，距离京城千里之外。”
他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娘是生我难产没有的，我也很害怕她生孩子出事，生育对女人来说是过鬼门关。”
丁老四当即双膝跪在土地里，他一脸陈恳地抬起头对老天请求，“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愿意用我十年寿命换林姑娘生育平安无事，如果要她的命，就拿去我的吧，反正我也无关轻重。”
丁老四说完，转过脸对贵莲说，“我们一起向上天祈祷吧，祈祷她平安无事，好不好？老天爷一定能听得见！”
贵莲点点头，她眼泪更汹涌了。
她跪下的那一刻，张三也一同跪在了她身边。
贵莲双手合十，对着老天哭着说，“求你保佑林姑娘！不要让她生病，不要让她难产，一定要她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我愿意用自己二十年寿命换她们母子平安！”
张三眼眶湿润了，“我娘死的早，生完孩子，身体就不好了。我希望林姑娘生完孩子，身体也好好的。我愿意用十年寿命，换她身体健康。”
“她对我太好了，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却愿意把被褥给我用，还为我看病。她一点都不嫌弃我穷。”
其他采摘棉花的犯人，见到张三，丁老四，贵莲等人跪在地上为林芊芊祈祷。
一个接着一个也照样子，跪下来。
狱卒吃惊看着四十五名犯人们都不摘棉花了，他们放下手里的篮子，跪在地上磕头祷告。
顾淮像是猛然间回过了神，他的眼神变了。
他转过头，惊诧看向头顶辽阔蓝天，又望着陌生又熟悉的棉花地。
他低头看着自己近日以来劳动而磨出厚茧，还沾上泥土的手掌心。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双无情的眼睛逐渐变得黑暗，幽深，透露出隐隐的疯狂。
她会死？
她怎么可以死！
他还没有报复她，她绝对不可以死！
与此同时的京城——
腹部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越来越痛。感受到一股温热自腿间流淌而下，林芊芊慌张地睁大眼睛，顿觉不妙。
“来人，来人！”
桃枝清音听到她焦急大叫的声音，第一时间跑步赶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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