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奢侈品与潮玩”专场，万重山缺席了。
主办方给出的理由是“因突发健康状况无法出席”，但基于医疗隐私保护，细节不便透露，而为了保障鉴定严谨性，会场已启用博物馆备份专家团队。
无独有偶，前排的两个座位也是委托拍卖行cEo代持号牌。
“他们怎么都没来？”魏子予捏着袖扣，有些不满地说。
旁边的金厉龙目光巡了全场，该出现的人集体默契消失，直觉是要有事发生了。
瞧他那怨怼的小眼神，金厉龙大概是猜出了魏子予在气什么。
“奢侈品与潮玩，他们玩不过你，肯定是不敢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这点你还不清楚么？”
魏子予鼻子出气，轻哼了声，“不懂也不知道来请教。”
“也是。”金厉龙冲他笑眼弯弯，“回头再教他们怎么做人。”
事实上，他也知道连古他们来参加拍卖会的真正目的，这会儿应该是计划进行时了。
619号房——
褚卫端着放有两个汤盅的托盘，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红喜，见到褚卫，就冲里头喊了声，“先生，褚大哥送药来了。”
但此时的619号房内并无他人，更遑论还有什么先生。
万重山没出席拍卖会现场，连古早有预料，还调查了真伪。
“病是真的病了，毕竟也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了。”
“生病不过是借题发挥。南城那点事，终究还是瞒不过这个老头。”
连古戴着墨镜坐在皮卡车斗上，穿着休闲，一点都不像身家千亿的集团总裁。
相似装扮还有红官，谁能想到在国际上响当当的两位大人物，会以这种朴素扮相出现在边陲小镇。
衣不惊人，相貌气质却是出众，连见多识广的向导，都忍不住当面夸赞起来。
红官听不懂，但看对方用一种自来熟的眼光打量着他时，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连古伸过一只手自然地勾住红官的肩膀，往他身旁带了带，冲他一笑，用当地的语言跟对方交流起来。
皮卡车行驶在山林中，颠簸是常态，时不时会撞到挡板上，硌得红官后背疼。可某人就横过来一只手臂全程给他挡着。
“我不靠着，你也别垫着了。”红官往前挪了挪。
这辆皮卡的车斗不大，四个大老爷们俩俩靠在一边的挡板相对坐着，长腿都无处安放，别说还有什么多余的空间让他挪动。
连古没跟他打商量，一伸手就将他拢紧实了，起初红官还会不适地挣扎了下，但对上面前两人饱经世故的目光，他也就踏实下来。
“这两人都是联合军政打过招呼、当地派来配合我们的。”
连古解释说，“向导对这一带熟悉，也有不少驻外记者找过他带路，我俩这身份是临时的，还得装得像一些。这一片是三不管地带，就算是熟人熟面，身边都得多带个壮汉。
“在这个国家，枪支使用是被允许的，隔三差五就发生暴乱，这附近一带人人自危，出门都得带着枪，有条件的就带保镖，所以尽可能不跟他们起冲突。”
红官微微吃惊，不禁收住扫视的目光，小声地问：“这个国家治安管理很差？”
连古隔着镜框跟他交换了眼色，“政权分裂导致社会失序，是很常见的一种现象。”
“所以这么乱，拍卖会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国家举办？”
连古轻咳了声，凑近红官的耳朵，轻声说：
“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政治分裂，可以进行各种暗黑操作，伪造各种证明，哪怕是用加密货币交易，政府也无暇顾及，银行查不到，警察更没法追查。拿海底盗捞的文物来说，要想变得合法，首先就要找没人管或者管不了的地方，进行改头换面，把古董伪装成仿品，躲过文物鉴定，再通过假捐赠或者是假证书洗白变成合法 ?，最后再经拍卖行高价卖出。而这么一个非法来源的证据在这个国家就会变得难以追溯。听得明白么？”
红官听得很认真，连古说话的气流在他耳畔轻拂，有点痒但莫名安心。
他们以驻外记者的身份，潜入“敌营”——当地武装割据地，里面藏有一批雇佣兵，暗网查到万重山出境前的一笔境外交易，收款方就是这批雇佣兵，十之八九是雇佣来对付他们的。
该地区外来人一概不得进入，但记者除外，他们希望通过记者的报道，塑造一个正面的形象，并向国际社会展示其存在的合法性、与其他势力对抗的合理性，以此来赢得当地民众与国际舆论的支持，甚至是寻求国际社会的援助。
而根据国际公约，在他国辖区动用跨国武装力量，将视为支持分裂政权、干涉他国内政，此举容易激化国际矛盾。
这也是万重山会选择在他国动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联合军政派兵支援，那将势必引发外交对抗，于本国无益。
因此他提前通过暗网买通了武装割据地的雇佣兵，小打小闹不至于上升到国家政治层面，但是真枪核弹就一定会引来麻烦，他是笃定了连古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万重山身边不过带了几个保镖，我们两个都足以应对他们，怎么还需要大动干戈？”
这是红官先前的困惑，说句简单粗暴的，找个夜深人静时摸进他房间捆了杀了都行。
连古：“那你不了解黑道的规矩，收钱办事，不管雇主是否中途改变主意，交易一旦开始就一定会有结果，哪怕万重山突然暴毙了，那群雇佣兵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完成任务。
“联合军政希望将这件事处理得滴水不漏，在境外解决最好，当地政府更不希望我们在他们辖区制造祸乱，但如果是在武装割据地，那就不一定了，他们也想趁此机会借外力一举拔除地方割据势力，所以多方权衡下才走了这么一条路。”
两人冒险进入边境丛林，是与当地政府达成合作协议，除了确认雇佣兵所在地，还要对武装割据势力动态进行信息收集，而只有熟门熟路的当地向导才知道错综复杂与险象环生的丛林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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