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本是个祈福的好地方，但是，在那里，黎曜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有点像卡厄斯。
样子不像，是感觉。
鬼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那个人笑意盈盈来到他身边，问了他一句话：“你幸福吗？”
黎曜：“……”
傻子才会回答吧。
他没做停留，面无表情抬步就走，似有所觉，忽而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黎曜耸耸肩，没怎么在意，甚至都没去跟家里人去分享。
见过寺庙里的黎词，黎曜觉得他变了。
说不清楚是哪变了，但可以肯定，和他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重叠。
卡厄斯发现了他的情绪，用胳膊撞了撞黎乔，偷偷聊八卦，“乔乔，咱家老大心结解开了。”
黎乔斜他一眼，没说什么。
每个人都求了平安福，顺带看了一下身体倍棒的黎词，这样就准备下山了。
一家四口，欢声笑语。
寺庙门口，两个容貌俊美的男人迎风而立。
郁如风伸了个懒腰，“叔，其实他们也没那么讨厌你。”
黎词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对黎乔还是有点怕，他也说不清楚是哪种怕，或许是愧疚吧。
时间改变了很多人很多事，他们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或许，在某个时空，他也是个明事理，知进退，疼爱妹妹，喜爱外甥的好人……
至少，不要醒悟这么晚。
……
孩子上学，不用费心，闲来无事的卡厄斯又开始嘴贫了。
他每天都去“骚扰”黎乔。
黎乔：“……”
卡厄斯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
“乔乔，你说，孩子大了，咱们也老了，不然，你就跟我凑一对，我肯定是个合格的老伴。”
他举双手发誓，“真的，我还学了广场舞呢。”
“你说谁老呢？”黎乔似笑非笑，把手上的笔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卡厄斯咽了咽口水。
“那个……你当我开玩笑……”
他想跑，黎乔却开口喊住他，“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是这个态度？”
为了孩子？
不全是。
喜欢她？
不全是。
暧昧？
不全是。
开玩笑？
不全是。
或许，卡厄斯自己都搞不懂。
他微微一愣，收了吊儿郎当的不正经，垂眸看着脚尖，沉声道：“也许，是上辈子有缘呢。”
黎乔爽快一笑，“也许是吧。”却在心里想着，不可能的。
夜空中划过一道道流星，许多天文爱好者们都在讨论这一盛世奇观。
说不定，真的有某人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呢。
……
某一天，黎乔把日渐沉闷的大儿子叫到身边来，一脸肃穆。
“乖崽，你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叫黎曜吗？”
小少年抿唇不语。
黎乔摸摸他的脑袋，感慨万千，这孩子，又长高了。
她以为，小孩变小了，可以慢慢长大，没想到，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他不说话，黎乔对他笑了笑，看出他的紧张，拍拍身边，示意他来坐。
黎曜如坐针毡。
为什么不把小黎曜一起叫进来？为什么要单独跟他说？
他还在不安。
“当初，妈妈特别特别期待你的到来。”
“那一天，是凌晨，你出生了，是天光破晓，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
“虽然当时我很想胖揍你个不乖的小崽子一顿，敢让你妈那么疼，但是呢……”
见着小孩脸上的囧，黎乔话音一转，坚定开口：“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想，你会成为一道耀眼的光。恰好我们姓黎，黎明的小曙光，非你莫属。”
虽然语气挺严肃的，可语句不太严肃，黎曜甚至诡异地觉得，妈妈在哄他。
实则不然。
他微微抬眸，对上了一道复杂的眼神，他心神一凛，又猛地低下头。
喉咙发涩。
黎乔还在说，似乎是随口说说。
“你知道吗，有的人，是太阳，永远不会沾染到污泥，即便不小心染上了，也会将之焚烧殆尽。”
“前途似锦，光芒万丈。”
“妈妈相信，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
黎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黎乔那里走出来的。
他好像还是让妈妈失望了。
他不活泼，没有太多的兴趣，对生活没有太多的热爱。
所以，即便傅慕林一次次找事，他冷眼旁观，甚至觉得，这或许是唯一一个还在他身边的“仇人”，可他却恨不起来了。
恨一个人，那个人就要占据你心里的很大一部分。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浑浑噩噩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抱着被子，一夜未眠。
第二天，除了最了解他的家里人，旁人几乎看不出他的憔悴。
卡厄斯想说话，被黎乔一瞪，摸摸鼻子不吱声了。
黎曜背着书包走到教室，第一次很认真地环顾四周。
他任性，不来上课，妈妈愿意。
好像一直是这样。
妈妈从不对他太过严厉，让他有种……她在补偿他的错觉。
这样的“补偿”，他不想要。
可有了昨天的那场谈话，他又觉得，自己错怪妈妈了。
妈妈爱他，想让他变成很好很好的人。
他不能自暴自弃。
“砰——”
一本厚厚的课本忽然摔到他腿上，然后落到地上。
抬头，就看到，傅慕林虚伪的笑容。
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茫然，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人耗着。
傅慕林以为他又要“忍气吞声”，却愕然瞧见气势初显的少年猛地起身，把地上的课本狠狠摔他脸上。
“我不屑跟你玩阴的。”
“你不配。”
妈妈说的对，黎明的太阳不会去沾染地下的污泥，不要把时间浪费到不值得的人身上。
傅慕林的表情，他不想去看，同学的惊恐，他不想去看，他只想出去。
或许，他要转学了。
重新开始。
去一个，喜欢的地方。
他喜欢的。
黎曜，喜欢的。
太阳正当头，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想起，妈妈说他是曙光。
他就要当光，比太阳光更热烈的光。
什么阴暗，什么悲惨，和他没关系。
此刻，少年斜斜倚在栏杆处，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太阳灿烂，他忽而豁然开朗。
身后，咋咋呼呼的弟弟跑了过来，故意撞他一下，哈哈大笑，甩着书包往前跑，等着他去追。
少年的笑容灿烂如骄阳，往后的日子，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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