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梦的声音，推着轮椅的沈以沫脚步一滞，转过头，撞见前来的一行三人，不由叹了口气，还真是巧，早知道晚点再过来了。
“原来真的是姐姐，我还以为认错了。”
沈梦笑着走了上来，仿佛忘记了一月前在这里和沈以沫发生口角的事，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小沫？”
牵着顾天明的顾霆走上前，见到沈以沫，面上划过一抹惊讶，上下打量着她，“原来是真的是你，我听你伯母说你带着丈夫来省城看病，还想着什么时候叫你回家吃顿饭。”
可别。
沈以沫现在最怕上这些人的家里了，这一个月刻意回避，没成想能在李爷爷家门口撞上。
“顾伯伯。”沈以沫笑容温婉，“等过一段吧，我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得空。”
顾霆点头，视线落在轮椅上的纪淮安身上，观他脊背挺直，即使坐在轮椅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萎靡之气，五官立体线条冷硬，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心中有些感慨，这么年轻的小伙，真是可惜了。
“这位想必就是你的丈夫了吧？听你伯母说也是军人，好样的。”
顾霆越看纪淮安越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眉眼。
“沈梦，你看这位同志和怀阳是不是有些相似？”
越看越像，气质虽然和自己儿子截然不同，怕自己看走眼的顾霆忙转头去问沈梦。
沈梦原以为纪淮安的形象是乡下老农那般粗鲁，又不能走路，指不定心理还有问题。
不曾想长得这么出众，完全不像泥腿子出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院子弟。
还好腿残了，不然岂不是便宜了沈以沫。
“是有些像，但是爸，国家那么多人，有几个相像的不是很正常吗？”
沈梦不以为意。
顾霆看着纪淮安若有所思：“小兄弟，你是哪里的人？父母身体可好？”
一连两个问题让纪淮安有些疑惑，顿了顿，如实回答：“大洋县纪家村的人，父母身体都健康，多谢首长关心。”
顾霆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失落，点了点头，父母都健在不是孤儿，那就没有可能了。
“小沫，你这是？”
他瞥了眼前方李老先生的住所，看向沈以沫面带询问。
沈以沫笑了笑，正要开口说是来接孩子的。
“姐姐求了一个月还不死心呢？”
她还未开口，就被沈梦抢了先，眼底的讥讽都要溢出眼眶，“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李老先生有言在先，不会再出诊了，你这三天两头过来死缠烂打，打扰了先生休息怎么算？”
沈梦还真有些佩服沈以沫的耐性，以前也不是这么厚脸皮的人，接连一个月了，还在这里耗着。
说话的时候，她目光落在沈以沫手里提着的饭盒上，啧了一声，摇头叹气：“李老先生最讨厌收礼那一套了，怪不得你这一个月下来，连门都进不去。”
上回来拜访李老先生，沈梦也不是全为了堵沈以沫，当然能断了她的念想是最好的，纪淮安想要站起来，简直是做梦。
纪淮安蹙眉，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沈梦，即使在孩子们的口中听说过这位小姨的个性，也没料到当着顾霆的面，说话这么刻薄。
“沈同志，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乍一听到纪淮安的话，沈梦眼神冷了几分：“姐夫，我原本还想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借着爸和李老先生的交情让你们进去见上一面，说不准李老先生就松动答应给你治腿了。”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算我自作多情了。”
她讥笑着，看向夫妻俩的眼神犹如在看可怜虫。
她心想听了这话，沈以沫和纪淮安还不得开口求她，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希望，一听有机会见李老先生，这两人还不得扒着不放。
沈梦就站在那，居高临下等着两人开口求情，甚至都想好怎么无情地拒绝，将沈以沫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只是她左等右等，除了收到两道讽刺的目光以外，便是顾霆蕴含怒火的警告：“沈梦，你怎么说话的？”
不止一次觉得这个儿媳妇没有分寸感，在一些事情上总是目光短浅。
“行了，纪同志小沫，你们跟我一起进去吧，我和李老说说你们的事试一试，这个礼品就不要拿了。”
顾霆看了眼沈以沫手里的袋子，牵着顾天明率先进了李老的宅子。
沈梦捏了捏拳头，心中生出两分难堪之色，紧跟着上去，经过沈以沫身边时冷哼了一声：“便宜你们了。”
要是没有顾家，他们哪有机会见到李老。
坐在轮椅上的纪淮安望着他们的背影一头雾水，李老先生是有些不凡，医术高明，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能引得司令亲自前来拜访。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李老已经答应给我治腿了。”
沈以沫不慌不忙地推着纪淮安前行，“沈梦不是说了吗？李爷爷之前说过不接诊的，那我又何必多说。”
纪淮安点头，一早就知晓她为了让李老松口给自己治腿一定付出了许多，只是现在看来，比想象中还要不易。
“……”
李老的宅子里此时一片岁月静好，他吃着桂花糕，品着茶，一大一小两孩子坐在对面，提着笔在练字。
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地瓜已经能拿稳毛笔了，写出来的字也像模像样的，反观土豆，生不如死，时不时抬头看屋顶，惦记着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
土豆正许愿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立刻放下笔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牵着顾天明的老人，步伐稳健穿着军装，看到坐在书桌前的兄弟俩时，他眼里划过一抹讶异。
若说顾霆是惊讶，那么紧跟上来的沈梦就是震惊了。
她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你们怎么在这？！”
这两个小泥腿子怎么会在李老先生的家里，还在练字！
“是地瓜和土豆！”
被顾霆牵着的顾天明瞪大眼睛，有些惊喜和意外，在这里看到熟人心中的忐忑被大大冲散。
妈妈下了死命令，要他好好表现让李爷爷答应教他读书。
以为是自己爸爸妈妈的土豆见到沈梦这位不速之客，笑容消失，哼了一声：“你都能在，我和哥哥为什么不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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