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之前，大炎皇帝其实并未听说过李牧的名头，更不曾见过他。
这其中固然也有他方才出关不久的原因。
但另一方面也能说明，在今日之前的李牧，其实还并不能引起的他的关注。
或者说，是刘道成认为之前的李牧还犯不上让皇帝关注。
毕竟，堂堂一国至尊，洞虚真人。
不论修炼还是国事，哪一件不比一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小家伙重要？
要知道哪怕是神游巅峰的存在，一般情况下可都是见不到他们这些洞虚强者的。
李牧虽说情况特殊，早早便被元化和他注意到。
但也仅仅是注意而已，距离达到让他们看重的地步，可还有好些路要走呢！
“这李牧乃是近半年才忽然崛起，成就剑意也不过一月，此前实力尚弱，故而不曾报与陛下。”
刘道成答道。
李牧的进步速度虽然极快，可对这位老人来说，倒并非不能接受。
古往今来，天骄妖孽何其之多？
偶尔出那么一两个也是正常的，何况李牧身具气运，非同凡响，又应在此危难之际。
那么进步速度快上一些，也完全能够理解。
刘道成最看重的，终究还是自身的实力。
在他的打算之中，李牧若是达到剑意圆满，或是战力媲美神游巅峰。
那才算是真正的能入得他眼，达到了他对这小子的基础期望。
“哦？我看他面相和气息，年龄似乎极小，成就剑意才一月……竟已经有这般战力了？”
大炎皇帝好奇，他能够察觉李牧身上旺盛的生命气息。
“是的，他今年年岁才不过十九，还不到二十。”
“此外，他初至皇城时，剑意也才刚刚突破，只能比肩神游二重而已！”
刘道成补充，虽然没有直接夸赞，可那语气显然还是颇为满意的。
“那确实应是有几分气运加身，难怪被皇叔看重！”
大炎皇帝微微颔首，算是稍微表达了自己的肯定，随手落下一颗白子。
反倒是刘道成摇了摇头，“倒谈不上看重……他成长的速度虽快，可惜只怕终究跟不上世事变化。”
李牧成长的速度虽然快，不过区区半年，便可敌神游。
但即将到来的战斗是史无前例的，很有可能将会是他们这些洞虚强者们的主场。
那时……这些小家伙纵有气运，怕也等不到其蜕变那一天了。
“呵呵，皇叔也不能这么说么，毕竟你培养他，也不是为了对付妖族吧？”
大炎皇帝摩挲着手中新抓的棋子，赤瞳之中辉光流转，正揶揄着，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嗯？！怎么回事——他体内没有灵力？竟然是个凡俗？！”
纵为皇帝，统御四海已历千年，见惯了种种奇闻异事。
然而在神识扫过那具强大而空荡的躯体之时，这位大炎至尊依旧忍不住感到愕然，有种荒谬的感觉。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若非如此，我当初也未必敢肯定他身具气运！”
回答的是元化真人，当初他正是他在秦城保下李牧，并将之收入炎武院。
“有意思…有意思，朕倒是一次见着这般存在。”
“单纯的剑意成道？他的战力还能有这般强大，还有这股灵魂气息……”
大炎皇帝以棋子轻叩棋盘，神情古怪。
若非李牧没有赤瞳，血脉如常，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哪位皇族在外的私生子了。
“纯阳气息，还真是许久不曾在其他人身上看见了！”
他转而看向元化，眼中多了几分兴趣，道：“他身上的怪异倒还不少，与朕稍微说说这小子吧！”
元化嘴角微扬，答道：“这小家伙确实颇为不凡，出生寒微，然天资卓绝，另辟蹊径，假以时日，必可自开一道！”
“他于边境崛起，初入福水城炎武院便迅速崭露头角，冠绝于新生之中，后来潜心修行，迅速积累，更是快速成为院中数一数二的天才！”
“此子曾独自陷落妖族，长达数月之久，险死还生，最终突破剑意，斩杀一尊妖王。”
“逃亡之际，还曾引得妖族震怒，派出十几位妖王追杀！”
“且颇为传奇的是，他拜托福水城分院的两位五阶匠师铸剑，似乎是因为他的缘故，竟是铸出了一柄六阶绝品的神兵！”
元化一一细数李牧过往的种种，显然这位洞虚真人对他亦是颇为关注。
哪怕是来到皇城的诸多事迹，亦是清晰知晓。
“他自来皇城之后，亦是突飞猛进，连连震动诸家，几大势力都曾向他抛出过橄榄枝。”
“不过他心气颇高，哪怕连剑阁的邀请都拒绝了，曾自言要踏出自己的路，有赶超剑圣之心！”
大炎皇帝再次点头，眼中的兴趣更加浓烈了。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有些心气，倒确实是个有趣的小子，不过他和曹、燕、高三家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为秘境之事，生了些小摩擦，三家不太待见他。”刘道成解释道。
“至于眼下……老臣就不得而知了，应当是三家在设计于他吧，陛下可要老臣出面控制局面？”
大炎皇帝掂起一枚白子，放在指尖摩挲，目光盯着棋盘。
“控制局面？为何要控制局面？这才哪到哪……”
“朕看让这小家伙闹一闹，也没什么不好的，莫如说正合我心！”
“这些人肆无忌惮惯了，临战之前还敢乱来，也该吃些苦头了。”
“若是能够引得后面那几个老家伙下场，那才是最好！”
大炎皇帝眸子微眯，眼底闪过一道厉芒，旋即微笑着信然落子。
“大炎矗立得太久了，看着光鲜亮丽，烈火烹油，实则底下淤积一滩烂泥，只是被辉煌的火光所掩盖。”
“这些所谓世家，朕看也不比南域诸宗好到哪去，不过皆是为了一己之私，肆行乱来之辈罢了！”
“朕要行万世之功，开过往未有之壮举，就必须打破这些腐朽的桎梏！彻底掌控一切！”
“哪怕只是为了抗击妖族，抵住大月，也不能让他们继续肆无忌惮下去。”
“任那李牧去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这皇帝袖袍一挥，神色飞扬，浑身都洋溢出强大的自信与威压。
刘道成与元化相视一眼，并无任何意外。
在世俗众人的眼中，神游已然是此世的巅峰，最强的主宰。
可在洞虚强者们看来，所谓的神游却并不算什么。
只是因为洞虚强者们对自身力量的克制，才使得这些人能够叱咤风云。
“且看着吧，让这场棋局多下上一会儿。”
“除非后面有人下场，否则就让他们先闹腾着。”
“至于这个有趣的小家伙……皇叔自己看着办便是。”
随着大炎皇帝的不容置疑的话语落下，刘道成和元化皆是垂手应诺。
“谨遵陛下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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