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一听，摇了摇头。
王顺又问：“日本人都投降两年了，你还跟他们混，咋了，二鬼子当习惯了？”
“老六，娘要是没了那种药，可就没了命！你就不顾娘的死活了？”
“老太太都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为啥还要管她的死活？”
王老三脸色一变：“娘也不要，兄弟也不要，老六，你还要啥？”
“我要粮食，要枪，要地盘，要大洋！”
“你这要是传出去，不好听吧？”
“老三，依我看，你也不是为了老太太，是为了你那日本媳妇吧？她给你生个儿子没？”
“别瞎扯，我就是比你孝顺。”
“你成亲我没赶上，啥时候生儿子办满月酒，一定要说一声。我倒要看看，这日本娘们儿能给你生出个啥样的孩子。”
王老三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看来在极力忍耐。
他又点上一支烟，一字一句说：“咱谈判呢，不扯犊子。水月，你劝劝老六，别让他犯傻。”
“我劝不动，真金白银才能劝动他。”
“那行，老六，我提个条件，你考虑一下。给你一千斤粮食，再把王老四给你，退兵吧。”
王顺站了起来：“你这真是打发叫花子了！我问你个事儿，里面到底谁说了算，是你，还是那个小舅子？”
“当然是我说了算！”
“我看不一定吧？要不，你先把佐藤小舅子的脑袋送过来，表表诚意，我们再考虑要不要撤。”
王老三也站了起来，指着王顺说：“老六，我给你机会了，你不要，到时候别后悔！”
“老三，我也给你机会了。看来咱们谈不拢，你赶紧回去吧，再抱抱你那日本媳妇，等我打进去，就没机会了。”
“好，那咱们就战场上见吧！”
说罢，王老三走出棚子，翻身上马，带着一群人快速跑回了林子。
王顺目送他消失在风雪中，这才转身说：“小刀，连大当家，我算是看出来了，老三在里面不当家。”
连水月还坐在火盆边，一边烤着火一边说：“这个我同意，看王老三的样子，就不是真心实意来谈判的。看来，他也是应付一下。”
“这样也好，让他们知道，谈不妥就打。”
这时，何胖子走上来，问我们要不要回去。
王顺裹了裹棉大衣：“走吧，咱先回去歇着，一会儿天黑了。”
连水月忙说：“你们先回，我和小刀再等等，看天黑前三镖还能不能回来。”
他们一听，也没说什么，直接骑马回去了。
现在天黑的早，又下着雪，最多再过一个半时辰，林子里就一片漆黑了。
我俩坐在棚子下，盯着林子的方向，等待三镖。
没多大会儿，就听后面有小崽子在说话，我扭头一看，又来了一辆爬犁，罗老九、钱麻子和李半拉子三人，也过来了。
罗老九冻得哆哆嗦嗦，快步走进棚子，往我旁边一坐，赶紧摘下手套烤烤火。
“咋样，有情况没？”
我摇摇头：“还没呢。”
“我瞅着这天儿，晚上雪还得接着下，三镖要是不回来，在外面挺难熬的。”
李半拉子大踏步上前，走到林子边缘，歪着头瞅来瞅去，似乎在寻找三镖的踪影。
这时，钱麻子背着一个大包袱进来了，从里面掏出不少吃的喝的，然后在火盆上面挂上饭盒，给我们煮东西吃。
罗老九点上烟袋锅子，抽了两口才说：“我寻思着，三镖这回进林子，确实有风险。小刀，水月，你们考虑一下，要是今晚他还不回来，咱是不是该去接应一下。”
说着，他又往火盆里扔了两个木柈子。
连水月看看林子方向，点点头：“我带小刀过来，就是想等到天黑，要是三镖还不回来，我俩就进去。”
钱麻子一听，赶紧说：“天太黑就算了，林子里啥也瞅不见，咋找三镖啊？要我说，他今晚不回来，明早你们再进去。”
“没事，晚上进去其实更安全一些。我们一是找找三镖，二是趁着大雪，看能不能摸到他们的营地附近。”
“哦，那就先吃饱喝足，天黑了再说。”
李半拉子也回来了，听说我们晚上想去林子里，他也嚷嚷要跟着。
我们五个人围坐在火盆边，一边吃喝，一边等待着天黑。
一个时辰之后，天终于黑了，十多米之外的林子，已经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钱麻子把两壶小烧塞到我们的背包里，嘱咐说：“林子里太冷，好几里路呢，时不时喝两口。你俩记住了，有啥情况，赶紧回来，别逞能。”
我背上包，检查了一下马枪，抬头笑了：“你咋啰嗦起来了？放心吧，这又不是第一回了，还有水月跟着呢，有啥担心的。”
“主要这林子里不太平，又是耗子又是疯子，三镖进去一天一夜了，也没个动静。对了，你俩今晚必须回来，听话。”
李半拉子也在收拾包，赶紧说：“什么叫他俩？我也去。”
“对，半拉子你也去，小心着点儿。”
罗老九捶捶腰，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林子方向，嘴里嘟囔着：“达摩老祖保佑，让他们平平安安回来！”
连水月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招招手，带我们走出棚子，回头说：“老罗，老钱，天冷，你俩回去吧，我们天亮之前肯定能赶回来。”
“不回去了，我俩一会儿进马架子歇会儿，等你们回来。”
钱麻子上前说：“放心吧，我守着老罗。”
连水月点点头，拉上棉口罩，带着我和李半拉子往林子边缘去了。
脚下的积雪很厚，一脚一个深坑，走到林子边缘的时候，我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
连水月低声说：“小刀，半拉子，我在前面，你俩跟紧了，尽量别吭声。”
说罢，她刚跨出一步，忽然伸出手臂，示意我们赶紧蹲下。
我迅速靠在旁边的枯树后，蹲了下来，探头瞅着林子里面。
两三米外一片漆黑，看不清，但是能听到动静。像是风声，又像是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我慢慢端起枪，瞄准了声音的方向。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鹞子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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