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
顾修衍轻唤了一声。
难得的，赵清婉对顾修衍十分“无礼”， 并没有搭理他。
那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终是从她的眼眶里滑落。
“顾大哥...”
她一脸倔强。
顾修衍心中一紧，脑子里依旧被之前的场景支配。
鬼使神差的，他脱口问了一句，“婉儿，之前你救下我的时候，我记得我是右腿受了伤，你可还记得，我右腿是被何物所伤？”
闻言，赵清婉神色一僵，连脸色也变得不自然了。
“顾大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了？”
顾修衍心头“咯噔”一下。
脸上不显，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最近天气不好，我的右腿总是隐隐作痛，请来了大夫询问，大夫说，我那是陈年积疾，极有可能跟当年伤到我右腿的东西有关。”
“眼下，我不知道伤我的到底是树枝，还是石头，还是箭矢，抑或是其他，而把我救回去的人，却夸赞当时的小姑娘心细如尘，把我的伤口处理得十分精妙。”
赵清婉只觉得自己被一双利刃似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毛。
顾修衍生是得一副好皮囊，可是，这人同样也是大理寺卿的鬼见愁。
在他手上，很多人走不过一遭酷刑...
本来只是前来找顾修衍相接顾修衍的手教训苏岁安，不成想，顾修衍竟然执着当年的事情。
当年他的腿伤...
又不是她处理的，她知道才有鬼了。
“也许时间太久远了，婉儿也记得不清楚，我记得，当时的痛，是钝钝的痛，想来肯定不是利器一类的。”顾修衍主动提供线索，方便赵清婉联想。
赵清婉确实也不负顾修衍所望，随口瞎诌，“你的腿是被树枝贯穿的。”
为了让自己心里更加踏实，她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对，没错，就是被树枝贯穿。”
顾修衍的脸色一变，在睡梦之中那种让他窒息的愧疚感觉再次卷而来。
错了，弄错了！！
他的右腿，根本就没有受过伤。
赵清婉，真的骗了他！！
心中紧张，赵清婉没有注意到顾修衍的神色，兀自低头向顾修衍诉苦，试图想要利用顾修衍对付苏岁安。
“顾大哥，我被苏岁安害得好惨啊。”
“哦？苏岁安怎么害你了？”
就像是一场美梦猛然惊醒，现实世界是如此残酷且让人难以接受。
以往在苏祺顺锲而不舍的努力蒙蔽下，顾修衍发现这个柔弱的女子哪哪都能惹他怜爱，可是一旦真相被揭穿，尤其他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敢胆大包天骗他，他就觉得无比恶心。
听出了顾修衍的语气冷淡，赵清婉更加紧张了，“她...她...”
“既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就别说了。”
说完，顾修衍唤来了从明，“遣人把赵小姐送回去昌平侯府，既然外头都传遍了赵小姐已经跟昌平侯府少爷有婚约的事情，不管婚约是否真的存在， 赵小姐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到处乱跑。”
赵清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明明前一刻还是可人体贴的男子，后一刻却恨不得跟她划清界限...
“赵姑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先这样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不容易办好事追上了顾修衍的马车，从明看到顾修衍此时正坐在马车之内闭目养神。
回想起将赵清婉送走时，赵清婉一脸受伤的神色，最终还是忍不住为赵清婉说情。
“主子，您不是一直喜欢赵姑娘...”
“从明，”没等从明把话说完，顾修衍就已经不带任何情绪地打断了他的话，“过多干涉主子私事，理当如何？”
意识到了自己僭越，从明低头，小声道，“杖二十，罚俸两个月。”
“好，回去自己领罚。”
无缘无故被罚，从明一脸蒙圈。
“主子？”
“领罚以后，再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顾修衍根本就不打算给从明提出疑问的机会，“昌平侯府二房，如今何在？”
从明知道自家主子在生气，连忙回答，“在城郊苏府。”
“好，去吧。”
去？去哪儿？
直到现在，从明也想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这么突然？
回到顾国公府，顾修衍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从明，马不停蹄地让从晖帮忙备下厚礼，自己需要亲自登门去找苏岁安。
从晖虽然跟从明一样不着调自家主子的态度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化这么大，但还是多嘴地给了顾修衍一句提醒，“主子，我记得，苏小姐最喜欢您穿月白色的衣裳，之前，她好像还给您送了一套用浮光皎月纱制造的月白色锦袍。”
对于锦袍，顾修衍完全没有印象，但是不妨碍他想起苏岁安每送他一件物什时候的欢喜神色。
“快，给我取来换上。”
他现在想要看见苏岁安的冲动达到了极致。
梦中场景的画面，给他的冲击力太大，既然赵清婉骗了他，而赵清婉是苏祺顺的人，足以说明，苏祺顺对于当年的事情是知情的。
凑巧的是，苏祺顺当初送了小丫头的东西到他面前之后，苏岁安的院子里刚好发生了失窃...
结合梦里的场景，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见苏岁安一面。
此时顾修衍已经对当年的事情以及梦中的场景已经产生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偏执...
当年的小姑娘，他不想再与她失散。
想法出来，顾修衍也加入了翻找自己衣橱的行列。
从晖再一次惊讶自家主子的态度变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找到一半，他的动作停住了。
转头看向顾修衍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心虚。
“主子...”
“又怎么了？”毫无所获，顾修衍难得出现不啊你烦的神色。
“属下突然想起来，那件衣裳在哪里了...”
从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对上顾修衍不耐烦的眼神，他压低了声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之前主子不喜苏小姐，所以当时苏小姐给主子送了衣裳以后，主子随手打赏给了属下，属下看到那些料子珍贵，且担心穿着那衣裳出现在主子面前会碍了主子的眼，所以，属下把衣裳重新典当了，还是当了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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