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说的这些，齐巡抚其实心中不太愿意去搞的。
这每年征税都好端端的，怎么这次的税就要他上书朝廷换成牲畜了呢？
齐巡抚不想做多余的事情。
但是赵老头说的确实有道理。
换成大部分人家都现有的东西确实能很快把税收上去，这样自己大概能在朝廷截止日期之前把这边的青苗钱尽可能地收上来。
对于后面的征收，也颇为有利。
因为上书一次，朝廷同意之后，后续他还可以继续按照这个样式来征收。
齐巡抚思索了一番，便决定同意了赵老头的话。
而且他巡抚东南，肯定不能和王府那边把关系搞得太差的。
有些事情，得适当让步。
不然王府那边出手阻挡，他的工作也很难进行下去。
谈好这些事情，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才各自离开。
赵老头笑吟吟地上了马车。
他之所以建议换成这些家禽牲畜，自然不是为了帮齐巡抚赶紧把青苗钱收上去。
也不是。
其实也算是帮忙。
不过是帮倒忙。
家禽和牲畜的运输，可不比粮食、布匹那些死物。
也与马匹这种完全不一样。
在此前，大周没有远距离大量运输这些的经验。
所以换成了这些之后，那就有得拖了。
别的不说，赶猪上牛车，都能赶好长时间了。
再加上马上就到了雨季。
家禽这些不能冒雨运输，随便就能拖住。
赵老头在来之前，就设想过齐巡抚可能会不帮忙，所以他自然也有备选的方案。
至于是不是坑了齐巡抚，这个赵老头没必要去想。
与他们不是一条心的人，他没必要顾忌太多。
而且齐巡抚到时候收不上去税，肯定也要把锅推到淮南王府那边。
不过就淮南王府和朝廷的关系来说，推就推吧。
虱子多了不怕痒。
这一点小事，根本无所谓。
赵老头现在要做的，是完成苏誉给他的任务，保证能把这部分的税拖到明年。
东南的发展来之不易，可不能让这点糟心事妨碍了。
......
齐巡抚回去衙门，很快就把这封奏疏写了上去。
副使看齐巡抚写了这封奏疏，有些讶异地问：“大人，为何要把征收的物品给换成这些？”
齐巡抚便把赵老头跟他说的那套说辞告诉了副使。
副使听罢，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下官听闻，这些养殖场都是曲州那个府君弄出来的。”
“莫非赵老是念着大人你先前帮他拖了一段时间的忙，所以才会想着换成这些物品。”
“届时这些家禽和牲畜肯定大部分都是从养殖场出，这征税的速度绝对很快。”
齐巡抚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一开始还觉得麻烦，不想用赵成书的办法呢。
这么一想，副使说得非常有道理。
换成家禽这些，直接从养殖场出，那可是免了大部分麻烦的。
这收税的速度能不快么？
齐巡抚高兴地说：“既如此，那就赶紧把奏疏送上去吧。”
“只等朝廷那边一回复，我们立马就能开始行动。”
副使说好，唤来人把东西拿走。
等奏疏被拿走后，副使又问：“不过大人现在，可是决意要加入那边去了？”
这要求是赵成书提出来的。
齐巡抚答应了，如果传出去的话，外人可能会以为他就是赵老头一伙的了。
副使与他是同一阵营的人，所以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齐巡抚却说：“怎么会？”
“本官最多两年后就要调回京城去了，我不必在此时站任何队伍。”
“而且东南与朝廷关系越来越差，与赵成书一派的人在朝堂上肯定会受到更多的排挤。”
“也就是如今圣上还小，若是他大一些掌了权，绝对不可能让东南再像现在这般，几乎脱离朝廷掌控。”
齐巡抚的意思很明确。
东南现在太反骨了。
也就好在现在当今天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但凡换了一个成年想要掌权的天子，都不可能会一直容忍东南这样继续脱离朝廷掌控的。
不说庆元帝这样的，就元和帝那种。
只要在位多几件，是一定会计划向东南动手的。
届时别说淮南王府，估计连东南这边的不少官员都会受到影响。
淮南王府那边估计也是看准了当今没有动手能力这样的时机，所以才敢这样胆大妄为。
但走得夜路多，总会见到鬼。
他们不可能一直能这样目无君上下去的，这和造反有何异？
也就差了没有明说而已。
齐巡抚不傻。
与反贼混在一起，一个不慎就要被朝廷清算。
到时候他九族都不够诛的。
只不过自己现在还在东南，也不能与他们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齐巡抚只希望自己在任期间两边都不得罪，等他任期完后回京述职，届时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副使赞同地说：“大人远见。”
“若是跟他们牵扯太深，届时就算回了朝廷，这边发生什么事，估计都还会连累到我们。”
齐巡抚说：“这整个顺安府，大大小小三个衙门里面，估计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
“以后这些话，你不要出去与别人说，免得传进去了他们的耳朵里。”
齐巡抚与副使是一同来的，届时他们会一起回京述职。
相比其他官员，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肯定算是更加亲密一些。
所以这些事情，他们两个私下商量可以，但不能传出去。
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告诉了赵成书或者淮南王府那边，别说他们以后的政绩，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排除异己这四个字，在权力场中可不是什么稀奇事。
副使点点头，说道：“大人放心，我会注意的。”
说起这事，两个人都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明明位高权重，是一方封疆大吏。
结果在地方上，还要受到别人的种种掣肘，要看别人的眼光行事。
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可他们现在也无力反抗，只能尽量调和。
“不过说起来，赵老与王府那边，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毕竟大半生都奉献给了朝廷，心里还是记挂着朝廷的。”
“所以这次，才会想出了办法给本官排忧解难。”
副使也附和道：“确实，赵老说的办法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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