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外屏息了几秒，走了进去。
外面天寒地冻，书房燃了地龙，一点也不冷。
玄蝠抬头见是白允明，招呼道：“表兄，快坐！”
忙让人上了茶。
他一眼扫过刚才留在桌上的茶杯，那茶水已经去了大半，那邹山必定已经在这很久。
他又看到玄蝠面前的的白纸上，乱写乱画了一通，隐约看出来是几个字，看不太明白。
“表妹这会是不是很忙，如果很忙，为兄就先告辞。”
玄蝠随意道：“不忙，无聊，方才与邹山在猜字迷玩呢。”
“什么字谜？让为兄也猜猜。”
玄蝠看向他，笑问，“表兄也对猜字谜有兴趣？”
白允明点头。
“那表兄便说个字迷吧，我喜欢猜。”
白允明说了一个，玄蝠用毛笔在纸上写出猜的字，又涂掉。又写，一会儿，纸上已是乱七八糟。
“表妹，你猜不出了，还是告诉你吧。”他说出了答案。
她又在纸上涂涂画画，喃喃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猜了一会字谜，白允明向她汇报了一些隐翠阁的事。
“表兄，这隐翠阁交给你打理，一切事务就全权放手给你，你只要每三个月交一下银钱就行，不用这样来回跑，太辛苦了。”
“我是做生意的，不懂战场，但人说商场如战场，也是大意不得，否则也会全军覆没。有些事还是与表妹商量着好。”
他笑起来有隐隐的酒窝，一派温润如玉，虽是微笑着说话，也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他说得也颇有道理，她只得点头，“也好，只是这样就辛苦表兄了。”
“无碍，表妹给我的利钱可不少，我多跑点路也是应该的。
玄蝠笑起来。“那太好了。谢谢你表兄。”
白允明离去。
......
邹山下午去刑部领了职，向刑部称病告了假，他要去做字画店掌柜了。
第二日，他依照玄蝠说的，又一次做起了字画店的掌柜，去了刑部，状告崔融当街杀了妹妹海云。
那晚，崔融被刑部带去问询了一通，其实是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两日。
正打算在刑部公堂走个过场，然后就可以和刑部的大人们道个别，回家。
刑部侍郎李元鹤亲审此案，照例询问案情原由。
崔融脸上一片肃然，“本将军是一时恼怒，才杀了人，这都是因为她骗我在先。
那日，我被传召到宫中，太后，皇上有意把瑞月公主许于我，我深感皇恩浩荡，决心以后好好对待公主。
想着要给公主体面，就回来说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她这才说了身孕，我让大夫来验，确实有喜四个多月了。
她身份低贱就罢了，还隐瞒我，偷偷有了身孕，我出征前，她没说有孕，等我回来，已经几个月了，这等欺骗我，我岂能不恼？
我正愁不知如何处置她，烦恼地喝了一些酒，眼睛一眨的工夫，她跑到孟府去求孟静婉。
那孟静婉铁石心肠，被她缠闹着，说出了这个事，我才知道，她不是凌掌柜的亲妹妹，还是以前的案犯湘云。
她屡次行骗，竟骗到本将军的头上，我如何能再留她活着，祸害人。怪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受她蒙骗。好在，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李元鹤叹了一口气，“将军也无需自责，她存心骗你，你也是防不胜防。“
李元鹤正准备措辞，好结案，让崔融无罪归家，却不想，这时刑部门前的鼓被敲得震天响。
有人来报，有人击鼓喊冤。
邹山被带进公堂，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细数着，把妹妹养得如花似玉不容易，却是被崔融一剑了结了性命，众人闻之惊心，听之落泪。
崔融大吼着，“你这个贱民，你私藏罪犯，还有脸到刑部闹事，来人，把他拖出去，打！打死了为止。”
李元鹤道：“崔将军稍安勿躁，还请多留一会。”
他心中嘀咕，这个世家公子，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喊打喊杀，看来对杀了湘云毫无悔意。有苦主来闹，他无法草草结案。
邹山道：”大人明察，草民一直不知道她是罪犯，我相信刑部的大老爷公正廉明，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罪犯怎么可能从刑部好端端地走出去？
我只是看她像极了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她又无家可归，甚是可怜。
我就把她赎了回去，好生养着，湘云貌美，在字画店做活时，被崔将军看中。
被他花言巧语诱去做了外室，我很是着恼，给她留了一笔银钱，就去外地行商了。
这会路过奉京来瞧瞧她，没想到，她却是惨死街头，请大老爷为草民做主，惩治杀手凶手。
李元鹤慢悠悠道：“这事已经发生了，我这样吵嚷也于事无补。崔将军也是一时激愤，才杀人，是因为湘云骗了他，你和他都是苦主。不如坐下来，商榷一番，再做定夺，如何？”
崔融向来心高气傲，如何甘愿和一个商人坐到一起协商。
李元鹤心知肚明，刑部以前对湘云就是罚没了所有的银子，打了板子，扔出了刑部。
如此不痛不痒的处理，就说明她犯的事不大，刑部有那么多的大案要案等着处理，根本轮不到她这种犯人，崔融说是为民除害也说不过去。
反正以前的案子囫囵着了结，谁都不想再重提，李元鹤也想息事宁人。
李元鹤走到崔融身边，在他耳旁小声道：“崔将军，如果没有苦主追着咬着，这案很快就能结了。
崔将军你放心，商人重利，他这样闹开了，无非是想一些好处，你只要舍他一些银子，由我们刑部出面替你了结了此事。也算是皆大欢喜。”
崔融也知事情有变，恐怕不会善了，他也想着早点走出刑部衙门，想了想道：“那就请李大人拿个主意吧。”
李元鹤道：“凌掌柜，你养了这个妹妹几个月，崔将军愿意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对你的补偿，就此了结此案。”
“我不要崔将军的银子，我只要我的妹妹，这妹妹我虽只养了几个月，我们兄妹二人的感情很深，她惨死街头，我定要为她讨回公道，我要崔将军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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