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城里面游玩，妹妹活泼得像个小天使。
我们三人游，真是快乐无比，不过快乐中也夹杂着忧愁，是跟苏富有关的。
途中，我正色道:“对了，倩倩，那苏富找你有什么事啊？”
她神情清冷了下来，犹豫着道:“他……没什么事啊。”
“你把我们当外人啊？”我嗔怪道。
妹妹抬头一看我们，笑容收敛，很乖巧认真地倾听起来。
倩倩微微叹息，“跟我爸有关的事情，我跟他斗了几句嘴，他就说我爸不是他弄的，跟他无关。”
我惊惧了，“倩倩，你怎么跟他撕破脸了？”
她气从心头起，“撕破脸就撕破脸呗，我们不是早就撕破脸了吗？我爸躺在那里，每天生不如死的，我看着心塞，所以见到那混蛋下来找我，说我不该为了你，而得罪所有董事会成员和股东成员，那我就跟他发火了呗，一气之下就把我爸那件事吼出来了，然后他就跟我说，不是他弄的，我让他滚，他就走了。”
我反问道:“就算是他弄的，他就会承认吗？”
她幽幽叹息，“唉，我也是一时冲动啊，我爸如今生死未卜，如果真是他弄的，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说得很生气，没了淑女的模样。
妹妹不敢再说话了，只是偶尔小心翼翼地看我们一眼，或者假装看古城的景色。其实美景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有欣赏美景的心情。
“那座古城，倩倩，真是抱歉，让你受委屈了。”我非常歉意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苏富那混蛋搞了客户群，才使我们的别墅卖不出去的，只要他一倒台，我们就会成功的。”
我认真又认可地点了点头。
她道:“目前，我们对付苏富还没有必胜的办法呢，主要仍然是李若曦不愿出庭作证，而又不能证明我爸的确受他威胁，所以很难让他有罪。你真的没有办法让李若曦开口吗？不如让我试试看，我说不定能够说服她呢。”
我感叹一声，“不是这样的倩倩，主要我还联系不上她。”
周倩倩沉默了，表情很是苦涩，如今我们艰难重重啊。
妹妹已经看懂了我们目前艰难的处境，活泼的她，也在那里忧心忡忡起来。
我嘱咐妹妹，说道:“妹妹，你回去的路上，要一路小心警惕着点，未来这段时间别单独外出，等苏富进入监狱以后，我再通知你，那个时候你就自由了，知道吗？”
“他真的会进监狱吗？”妹妹担忧道。
我坚定道:“会，他犯罪很多，不仅强奸了李若曦，还犯过别的罪，比如害得你嫂子的父亲中毒，变成植物人，他不知道犯过多少罪呢，我们如今正努力搜集他的证据。”
妹妹依旧担心，“哥，可是他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又那么强大，万一他狗急跳墙走极端，那怎么办呢？”
我把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放心吧，我们自有办法，别把他看得那么强大，我们会让他进去监狱，有进无出的。”
妹妹神色黯然，似乎有些无奈，只得说道:“嗯，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倩倩走了过来，打气道:“妹妹，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她摊开手掌道。
“一定会。”我信心十足地说道，把手掌覆盖在她的手掌上。
“一定会。”妹妹附和，信心百倍，把手掌覆盖在我手上。
我知道，妹妹仍然担忧着，只有用结果，才能消除她的担忧，打气是没有用的，打气只能起到一时半会和微乎其微的作用。
手机里忽然收到一个电话，是李若水打电话给我了。
她一定找到李若曦了，这正是目前我最在意的，我有些欣喜，很着急地接通了电话。
“喂，若水，你是有你姐姐的消息了吗？”
她听出了我的渴望，有些低声地回道:“对，我找到我姐姐了，她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问道:“你姐姐现在在哪？”
她回道:“我姐姐她现在就在我旁边呢，我来三亚看她了，她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很乐观，很健康，你别挂心了。”
我看了看妹妹和倩倩，心中茫然，问道:“这是她让你转告给我的话吗？”
她直接回道:“不是，这是我说的。”
这个我也不甚在意，只要她健康乐观就好，我稍微安了心，又继续道:“好，你问她愿不愿意指证苏富强奸她？”
李若水问道:“姐姐，他问你愿不愿意指证苏富强奸。”
李若水在电话那头问旁边的李若曦，隔着电话我就想听清楚，结果什么也没听见，可能她没有开免提吧？
过了一会儿，她回道:“张凡，我姐姐说她不愿意替你出庭指证苏富强奸。”
我心中划过一阵疼痛，急忙问道:“为什么她不愿意呢？”
她过了一会儿回道:“我姐姐说，她跟你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了，为什么要为你去指证什么。”
我心里很气馁，很痛苦，粗鲁道:“你让你姐姐接电话。”
她道:“我姐姐说不想听你电话，她说她跟你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心中的痛苦翻涌不息，问道:“我们之间不是有个孩子吗？为什么没瓜葛呢？”
“她说她已经做流产了。”
我大吃一惊了，“什么，她做流产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回道:“早就做流产了，我姐让你别再联系她了，她说跟你永不联系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倩倩，周倩倩满脸担忧，我问道:“为什么她要做的这么绝？”
“她说她对你已经绝望了。”
绝望了？天呐，我身体一晃，差点晕倒。
我闭了闭眼，稳定了心情，稳定了情绪。
周倩倩夺过电话，“喂，李若水，你让李若曦接电话，我想跟她聊聊。”
“你是……周总？”李若水惊讶道。
“对，你让李若曦接电话，我们得好好谈谈，别躲着。”
“姐。”
李若曦终于接过了电话，“喂，周总，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是让我出庭指证苏富，我做不到，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而且，他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我怕他。”
“你怕他干什么，我们会保护你，我们也不怕他呀，你就不可以和我们同舟共济吗？”
李若曦道:“可是我跟他有一个小洋，怎么办呢？我跟小洋母子情深呐。”
“就因为母子情深，你就让他爸逍遥法外吗？你就让他继续做恶，那些受害者呢，你怎么不替他们想想，如果我是小洋，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你还有分辨是非，分辨好坏，惩恶扬善的道德感吗？”
“我……你让我想个办法吧，我想挂了。”
“别挂，我要跟你讲讲。”我夺过电话，正要回话，李若曦却已经挂了。
“喂，李若曦，李若曦，若水，若水！”
我一看，手机上的通话页面刚好关闭了，可能李若曦真的这么恨我吧？连一句话也不愿跟我多说。
我再度拨电话，却怎么也接不通，我知道是李若曦在旁边操作，我太痛苦了，一切都出乎我意料之外。
她打胎了，跟我永不联系？不愿跟我说话，我不敢想象这情景。
看来李若曦真的对我绝望了，我一定伤她太深，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看了倩倩和妹妹一眼，妹妹安慰道:“放心吧，哥，我相信若曦姐姐只是一时气在心头，等她冷静下来，就会知道你的情有可原，换作别人，也会跟你一样做法的。我相信，她最终一定会出庭指证苏富强奸她的，因为事实就是事实，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是吗？苏富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若曦姐姐不可能冥灭良心的。”
“嗯，”我无力地点头，心中没有半点信心。
“张凡，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雨过天晴，迎来美好生活的，我们相信李若曦吧，等她出现，来找我们吧。”倩倩的玉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道。
我感到此刻，我连两个女人都不如，她们都不怕，我却害怕，我还有担当吗？她们都相信李若曦，我却不相信，我配做李若曦曾经的男人吗？
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李若曦，是我对不起你。
妹妹在邀月宫和怜星塔待了一个晚上，我们还跟母亲视频对话了，母亲为我们而高兴，让我多多催促妹妹找个男朋友，当天晚上，我和妹妹和周倩倩跟母亲视频对她，生活不知道多愉快，我还告诉母亲，我会尽快把她接过来的，很快就可以了。
第二天的时候，妹妹就离开了，我目送她离开，送她到飞机场。
她是坐飞机来的，就为了跟我这个哥哥待两天，就是周末两天过来跟我玩，我看得出，她也很忙，忙于事业。
每个人都匆匆追逐自己的梦想，聚少离多，妹妹的志向很高远，可是我想问，志向或梦想在亲情面前，还重要吗？
如果为了梦想，让亲生骨肉分离，值得吗？
如果可以，我希望妹妹和母亲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打定了这个梦想，打算尽快把母亲从农村接过来，她老了，是需要有个人照顾了，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的，可如何是好啊，老人，原本就体弱多病的，何况，母亲操劳了一生，可能存在很多隐性疾病呢。
送走了妹妹，我流泪了，倩倩跟我抱着，我们一起流泪，一起安慰。
我对自己感到很失望，我是失败者，失败者不是别人，是我，我是世界上最失败的人。
事业失败，婚姻失败，身为儿子，也失败，我家里那个老母亲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她一个人在那里孤苦伶仃地活着，活得那么辛苦。
作为哥哥我也是失败的，我妹妹还在读博士，可我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
日子在这种痛苦和有些自怨自艾中度过着，我似乎有些自暴自弃了，因为那座古城依旧没有客户，而苏富，依旧不能将它绳之于法。
我好惨，我真的好惨，李若曦，是我当初不愿相信你，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你不愿出庭指证苏富，我可以理解，不过我不能支持你这样做，换作是我，我一定指证苏富。
身为丈夫，我是不合格的，对自己的妻子不信任，一味的怀疑，我怎么可以怀疑你呢，李若曦。
是我愚蠢，的确是我愚蠢，是我太笨了，智商低，要不然怎么会活得这么惨，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却信不过你。
我信不过你，说明我品德不行，我洞察不了你的语言和表情的真假，是我智商不行，原来我真的智商和品德都不行。
李若曦，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我就应该一直给你道歉，说对不起，而不是应该首先问你愿不愿意出庭指证苏富，我太失败了，做了这么蠢的事情。
我以泪洗面，忍不住情绪的波动而落泪，不是你李若曦特别，也不是发生在你李若曦身上的事情太特别，才让我误会的，而是因为我既蠢又坏才误会你的。
我不是好男人，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愚蠢是一种罪，蠢人绝大多数是劣质的人，而我就是劣质的人。
我冤枉你的时候，李若曦，你很痛苦吧？
当我冤枉你的时候，我不知道，可是当我被别人冤枉的时候，我的感受却很强烈。
是的，这就是人性，人性就是自私的，人性就是体会不到别人痛，只会感受到自己的伤。人性本恶，果然如此，我也邪恶。
我想流泪，当着妹妹和倩倩的脸的时候，我有很多次忍住了，我告诉自己不能流泪，哪怕心里滴血，也是流血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可是我就是压抑不住了。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该多好，每个人的人生都会好很多，可是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就是，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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