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很重要的。
他在东北威望很高。
陈玉在，就能安定住局面。
孙福儿有一小会儿没有说话。
她别过脸，叹了一口气。
眼角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从形同陌路到以利相交，再到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最终真心换来了真心。
这一条路，他们一起交集了十多年。
看到如今的陈玉，孙福儿总是能记起最初见到的他。
那时候孙福儿还只是一个小宫女，被人引导着，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乾清宫。
然后她就见着了身为惠宗皇帝身边大太监的陈玉。
要是没有那一串的意外。
孙福儿到如今还只是惠宗皇帝众多嫔妃中的一个，早早失宠，面容模糊。
而皇次子生在嫡子前头，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未知之数。
同样的，按照原有的轨迹，陈玉伺候着惠宗皇帝，一直到年纪大了，就静悄悄地出宫养老。
惠宗皇帝不缺嫔妃，也不缺伺候的内侍。
原本他们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现在，他们都在更广阔的舞台上登台了！
陈明也是如此。
他闷声安慰：“孙主子，别太难过了。能有今天，父亲很欣慰的。”
“一个朝代在我们手上缔造，很骄傲的。”
“青史留名！”
“这在以前是我们想都不能想的事。”
谁能想到两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阉人居然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高高在上的位置呢？
而且在他们的努力下，东北这一带的老百姓过的日子比大华的好太多。
陈玉、陈明也是穷苦人出身。
他们太清楚底层老百姓是多么的苦。
其实老百姓要的并不多，只希望有房子住有饭吃有衣服穿，日子今天比昨天过得好一点就可以了。
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很勤快的。
可他们终日劳作，从年头辛苦到年尾，可忙来忙去连口好饭都吃不上，连件像样的衣服也穿不了。生了病了也没有钱请大夫治疗，只能自生自灭。
遇到不好的年头，老百姓还不得不卖儿卖女卖自己，成了被人随意凌辱的奴婢，过上更加悲惨的人生。
老百姓苦啊！
还是没有希望的苦。
他们也想改变命运啊！
勤劳不能致富，甚至连生存都保障不了。
做小本生意没有本钱，也交不起给各路人等的银钱。
想读书，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更别提去跟着老师学了。
从军呢，干着最苦的活儿，时常没了命，得来的军功还被上头突然来官宦人家子弟给抢走了。
所有上升的路上前头都挤满了人，还千方百计不允许他们底下的人往上爬。
是啊！
上头一直给机会。
可真正能得了机会的凤毛麟角。
而就算侥幸爬了上去，遇到事儿，第一个被抛弃的就是这些底层爬上去的！
这么多年了，仿佛贵贱都是天成。
出身好的，哪怕是个草包，也该在上头养尊处优。
出身不好的，哪怕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配在底下当牛做马，而且随时被人敲骨吸髓。
老百姓太苦了！
而这种苦是一直养尊处优的皇家贵族所不能理解的苦。
但在东北这就不一样了。
只要愿意跟着他们敢打敢拼的人，只要能活下来，如今的日子都比从前好多了！
而在他们治理下，没那么多苛捐杂税，老百姓日子也蒸蒸日上！
对这一切，陈玉、陈明打心眼里高兴和自豪。
孙福儿道：“安排人去大华请名医吧！太医院那些个太医医术都很不错。”
“得了病就要治！”
陈明摇摇头：“太医院的太医们不敢大胆用药的。”
“他们都是几个杏林世家培养出来的。”
“习惯用太平方。用药温和，吃不死人，但一时半会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请军医来看了，都说没用的。”
孙福儿道：“请来试试呢？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陈明道：“好，试一试。”
孙福儿道：“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这世道，变得太快。
平安这两个字多么难得。
多少人想求，但就是求不到。
里头，陈玉强打精神拉着皇次子说话。
他道：“孩子，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塔那公主？”
皇次子摇摇头：“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吉儿娶的是察哈部族的大公主。”
陈玉道：“嗯，孩子，你得牢牢记着今天的这话。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情爱很曼妙，但是要一直没有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情深不寿的。”
“过于深情，对你自己的心是一种煎熬。对江山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皇次子道：“陈爷爷说的可是乾平帝？”
陈玉道：“嗯。”
“君主要更为冷静，或者冷酷。因为你得站在天下的立场上去处置问题。”
“君主就没有私事。君主的男女情爱于国家来说，就是大事！”
“若乾平帝没有如此情深，他就能联合更多的势力。也许他早就能平定内乱了。”
“但现在这一切都只是如果了。”
皇次子似懂非懂。
陈玉道：“孩子，你以后的后宫里会有无数的女子。这些女子背后站着各股势力。”
“你在前朝平衡，在后宫也要平衡。”
“是人都有感情。你是可以偏爱一个女子一二。但是不能多，绝不能到非卿不可的地步啊！”
“很多事情乱了，就是从平衡被打破开始的！”
皇次子点头道：“好！”
陈玉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等你通了人事后，也要克制自己的欲念，从一开始就保养身体。”
“纵欲无度掏空了身体，不好。”
皇次子还是懵懵懂懂的。
他直接答应：“好！”
陈玉说完了这个，又说别的。
“要多读书，尤其是多读读史书。很多问题的答案，在史书上都有呢！”
“我们现在的人和古代的人也都是人。我们不比他们聪明多少。很多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在我们身上也发生！”
“你看看古代人是怎么样做的，然后再决定咱们该怎么做。”
陈玉想到哪就说到哪，说着咳着，眼里看着皇次子。
皇次子一一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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