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谷
大雪纷飞
“你去睡吧，我来守……”
细碎的声音被风设得扭扭曲曲。裴思玄轻轻拍了九百生满是雪的肩头。
上半夜，裴思玄一直处于噩梦当中无法自拔。突然醒来之后，他彻底睡不着了，起身换人守夜。
九百生的“嗯”声里透着浓浓的疲乏味。换了裴思玄守夜之后，他转身来到一处风雪飘不到的角落，他的眼皮沉重得一粘就合上。
裴思玄欲言又止。只是这些噩梦过于诡异，他险些沉沦在梦境中无法自拔。这个梦跟巫族的幻境有所区别。这个梦让他感觉到不真实，他在梦里掐不疼自己。巫族的幻境则是让他身临其境，不知不觉死了。
裴思玄在这个梦里，突然意识不到疼痛后就醒来了。
他欲言又止，张大的嘴巴停下来，因为九百生已经传出了鼾声。
九百生一进入梦境，立刻被一股力量发配到了岩浆的炼狱。他放眼过去，世界萧条，天空低垂沉重的云团。地面开裂，滚烫的岩浆从缝隙里救火，火焰时不时从缝隙里喷出来。
三个高大的牛头马面人距离他约有五十米。它们长着水牛的头，五官马，脖子以下是人形，全身赤裸，腹部围了一层兽皮。它们的皮肤是黑灰色。
此刻的它们正围在一处裂缝，火焰从裂缝喷出来。它们在烤肉，肉味传到了九百生的鼻子里。肉的味道不是牛，也不是羊，有点儿像人体组织烧焦的味道。
九百生用力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浑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他恐惧得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下那颗堵在嗓子眼的心。牛头马面人哪是烤肉，它们用一根锋利的铁棍从人的下体贯穿，铁棍从脖颈上穿出来，架在火焰上，仔细的翻烤。
九百生的呼吸变得沉重无比。他怀疑自己来到了地狱，遇上了残忍的恶魔。
三个怪物将烤熟的人取下来，用力扯下一只大腿，尽情的啃咬起来。吃得干净的大腿骨随手一扔，巧不巧的正好落到九百生的脚下。
他双手交叉捂住嘴巴，也掩盖不住喉咙里呻吟。恶魔们注意到了他，那双大大的马眼里先是兴奋，然后露出嗜血的光芒。
九百生撒腿就跑。他用力的催动体内的真气，真气好像被吞噬了一样，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
恶魔的脚步声在身后如雷般响起。它们每用力一踏，地面立刻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缝，炽热的岩浆立刻涌入裂缝中。整个大地好像巨人的身上被刀刃割出了无数的伤口，裂缝是它的伤口，岩浆是它流出的血液。
九百生逃生的三个方向都被堵住了。他只能拼命的往前跑，前方似乎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岩浆池，火焰“砰”的蹿出来。他眼看恶魔离他越来越近，脚下突然崩塌，他整个人来不及反应，直接掉入岩浆中。
“醒醒……”
九百生被裴思玄轻轻拍醒，他眼里恐惧的光芒在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后慢慢消失。落在他头顶和肩头上的雪随他起身掉到地上。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裴思玄严肃的问。
九百生点头。这个噩梦着实有点长，他一直被恶魔追着跑，最后整个人忽然掉入塌陷的岩浆池里。以至于他醒来之后气喘吁吁。
“那是鬼的伎俩”
九百生不明所以。
“我忽然想起了北陆先驱的话。帝王谷的鬼已经成精，它会诱惑人进入噩梦中，折磨、摧毁人的精神……”
身侧的老鱼突然发出巨大的咆哮声。连同沉浸在噩梦中的人也被他浑雄的咆哮声震硬。
老鱼醒来之后，抱着头，蜷缩起来。
“老鱼，你怎么了？”
老鱼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所见到的恐怖场景。他看到的不是恶魔、怪物，他看到了好像是亲身经历过。
有一个逆光的身影，他看不清对方，对方的手上抡着一根坚硬的大木棍。他被对方偷袭了，脑袋昏胀，全是血。血如泉涌，从额头上涌下来，覆盖他的视线，对方狰狞的抡着大木棍气喘吁吁。
他使劲的抹掉眼睛上的血，始终抹不完，血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的视线变得又黑又红。
“你……你到底谁？”，老鱼残存的意志里，他强撑着问对方。他知道自己大脑已经严重受损，他的身上全是血，他不确定自己的血还是掺和了别人的血。
他的意识逐渐恍惚起来，好像被人夺走了什么东西，耳边嘈杂，又听不清楚。
“我是谁不重要？”，对方的声音是中气十足，带着愤愤不平的年轻男声。
他从对方的轮廓里看得出，这是一道很年轻的身影，带着一丝桀骜不驯。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来对方的偷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方反问他。老鱼突然糊涂了，他做了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记忆被打成碎片。
血渗入他的眼睛里，他伸出手去抓，始终没有抓到那虚无缥缈的东西。他重重的往后倒下去，整个世界在他脑海里崩塌成一地碎玻璃。
“老鱼，你做噩梦了？”
老鱼慢慢地抬起头，假意的点头。他不是噩梦，他是梦到了自己为变成痴痴呆呆的流浪汉，与狗抢食，睡在水沟里，浑身散发恶臭，终日浑浊，不知今年往昔。
直到他遇见唐云意，有一股力量把他引向唐云意。他忽然就清醒了过来，仿佛睡了一个很长的梦，人是清醒了，懂得穿衣讲卫生，拳脚功夫随着心智的清醒而恢复，他记得很多，唯独最重要的始终记不起来。
“鬼来了？”，老鱼的思绪一下子被扯回帝王谷。他脑海里有一幅模糊的画面，好像就是关于帝王谷这只鬼。这只鬼有很多触须，根扎在整个帝王谷。
“什么鬼？哪里有鬼？”，萧灿起身活动筋骨，一团雪突然掉到了他的头顶上。他仰头看了一眼，乾眼灵活灵现的眼珠子突然转动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那只眼珠子对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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