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手臂插满了输液管的关澈被推进了手术室。
贺平远主刀，他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声名远赫的外科医生，几人小心翼翼的把少年从病床抬到了手术台上。
少年半躺在手术台上，胸口处贴上了电极片，下半身被器械死死的固定住，整条右腿被涂满了碘伏。
贺平远举起戴上了无菌乳胶手套的双手，“小澈，手术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少年左看右看，语气焦急不已，“贺爷爷，草莓蛋糕呢？”
一旁的巡回护士立刻把原本放在少年身后的草莓蛋糕端了过来，“小朋友，蛋糕在这里。”
蛋糕一看就是高档甜品店做的，4寸大小，红丝绒蛋糕胚，奶油混合着草莓酱分层叠加，侧面以及面上都有新鲜草莓做点缀，一看就很有食欲。
阿柠一定很喜欢。
这是少年的第一想法。
阿柠之前给他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叫草莓蛋糕。
劣质的塑料包装，拆开后里面只是一个混着草莓香精的瑞士卷。
盯着草莓蛋糕看了很久，关澈才收回目光道：“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
轰隆
关山行被一阵雷声惊醒，侧头一看，窗外的天已经亮透了。
这雨也越下越大了。
从床上爬起，拿过床头柜上的警帽，随意戴上后便出了病房。
门口的特警见关山行出来，立刻汇报道：“关局您醒了，关小姐五分钟前刚到医院。”
关山行一愣，随即大怒，“谁告诉她的？不是说了先别告诉她吗？”
特警微微低下头，“下面汇报说是阳城医院守着关小姐的那几人，在谈论小少爷的时候恰巧关小姐醒了……”
关山行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关晴虽被及时救下，但她的精神状况却随着长时间找不到关澈而越发不稳定。
关山行在找到关澈的时候本想第一时间告诉关晴，但他又害怕，害怕关晴见到这样的关澈后会更加崩溃，便把消息压了下来。
没想到还是被她知道了。
“阿澈呢？醒了吗？”
特警的头更低了，“小少爷已经在手术室进行正骨手术了……”
“妈的，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弄醒我！”
路过的值班护士被关山行突然的大吼声吓了一跳，“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
关山行平复情绪后看向特警，“哪间手术室，立刻带我过去。”
……
手术过程一开始还算顺利。
少年的忍痛能力强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无比震惊。
震惊的同时也意识到，少年此前经历过的痛苦，怕是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残忍数倍。
突然，少年呼吸急促，上半身开始轻微抽搐，因强忍剧烈疼痛而泛红的双眼变得更加通红。
“给我！给我！”
贺平远的心猛然下沉，“准备镇静。”
义子新研发的药剂除了能令人瞬间上瘾外，还有一个令人痛恨的特性。
绝大部分药剂，戒断反应的程度会随着次数有所减轻。
但注射进关澈体内的不同，这种药剂的戒断反应一次比一次严重。
换言之，越压制，他就会越痛苦，越不受控制。
嘀 嘀 嘀 嘀…
嘀嘀嘀嘀嘀…
嘀————
心电图机上的波纹变成了一条直线。
“院长！”
贺平远冷静道：“除颤仪准备。”
一助医师：“准备完毕。”
“两百毫安，远离床位。”
众人：“收到。”
嘀————
“两百毫安，再来！”
嘀————
“加大，三百毫安。”
嘀————
贺平远紧蹙着眉，“宣布死亡吧。”
巡回护士看向钟表，“死亡时间，上午……”
砰
手术室大门被猛然推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进来，护士的话也被同时打断。
“阿澈，阿澈，妈妈来晚了，对不起，是妈妈来晚了……”
巡回护士拦住关晴，“女士，请您出去！”
被拦住的关晴一眼便看见了心电图，她当然知道一根直线意味着什么。
“阿澈！救人，求求你们救人，啊！”
视线一转，转向了柜台，随后紧抓着巡回护士的领口，“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为什么手术室里会有这个东西？”
“这是患者生前要求的，女士，请您出去！”
关晴陷入癫狂，她推开巡回护士，“什么叫生前？我告诉你，我儿子不会死！”
越过护士，关晴把蛋糕端在关澈面前，“阿澈，你是想吃这个蛋糕吗？妈妈现在就喂你吃。”
一把扯下呼吸机，用小叉子分了一小块，尝试喂进少年嘴里，可少年发白的双唇始终紧闭，蛋糕根本喂不进去。
关晴像是没看见，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着，直到少年的唇鼻之间沾满了草莓酱以及奶油。
关山行抵达手术室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
艰难的迈着步伐走向贺平远，“贺医生，手术结束了？”
贺平远叹口气，“关局，节哀……”
关山行腿脚一软，一旁的特警眼疾手快立刻搀扶住他，“局长……”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关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4寸的草莓蛋糕被她“喂”了快一半。
突然，她看见少年的嘴唇动了动，“动了！阿澈动了！”
贺平远立刻回头，可心电图上依旧是一条直线。
关晴见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全是怜悯之意，崩溃大吼，“动了！他真的动了！”
虽然幅度很小，但她确信自己不可能看错。
贺平远想劝解，刚要开口，便听见心电图发出的声音出现了变化。
嘀—————
嘀——嘀——嘀——
“关山行，想你外孙活，就立刻把你女儿带出去！所有人，准备急救！”
……
雷声渐小，南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彻底停了，密布的乌云由黑转白，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南城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暴风雨过后，天真的会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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