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紫早上醒来，问洛阿姨可不可以联系王黎雾打个视频电话，噩梦还是让她紧张的半晚上睡不着。
洛阿姨打电话给王黎雾助理，助理说得晚上，现在人有事。
陈十紫小脸一颓然，没说两句话，视频就要挂。王黎雾本尊突然入镜了。
坐着轮椅，脸很冷翳。
透过摄像头，眼神平静看陈十紫，出声：“打视频做什么？又干什么了？”
声音沙哑。
“小雾，你又感冒了？”陈十紫神色紧张起来。
“嗯。”王黎雾面无表情，又问，“什么事？”
“没，想你了。”陈十紫轻松扬笑，低声，“诶，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还是后天？”
屏幕里人目光凝紧，深邃观察。
“要不我不要特产了。”陈十紫小眉毛一拧，小脸皱如苦瓜，“马上7月了，外面肯定特好玩，小雾，你要在美国待到什么时候？”
“工作很棘手吗？”
“林愿没跟你吗？”
她喋喋不休发问，王黎雾狭长的剑眉一蹙，低眸，“再等两天。”
“我让人送了东西去家里了，你打发时间吧。大后天来机场接我。”
“真的？！大后天？没骗我？”陈十紫眼睛一瞬发光。
“嗯。”
“小……”话还没说，对面一句“聒噪”，视频咔就断了。
洛阿姨看到陈十紫表情呆愣，就笑，“陈小姐，小姐忙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你就安心在家待两天吧。小姐叫了人送衣服鞋过来，你待会慢慢挑，让设计师好好给你改。”
“噢”一声，陈十紫转头就上楼。
呆愣的神情带着丁点儿难察的失落。
回到房间，她把王黎雾衣帽间的衣服全一股脑丢去床上，打乱，然后一件一件又重新分类，按衬衫、西装、短袖、背心分，分完再按黑、白、灰颜色挂到衣架上，再按服装材料按排摆放，重新一件一件往衣帽间里挪。
她还在楼上摆衣服消磨时间，楼下似乎传来了争吵。
陈十紫侧耳听，就听到一道苍老混浊的声音响起，疲惫却很倔：“小雾呢？别告诉我她出差了，今天她不见我我不走！”
从那老头儿的声音中，陈十紫甚至都能感到人就要躺车轱辘底下碰瓷讹钱了。
就听洛阿姨得体有礼回答：“黎馆长，小姐真的不在，出差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别唬我了，我都看到她窗户边有人影动了，你跟我说她不在？！咳咳咳……”
咳嗽声似乎能把肺咳出来。
“那是……”洛阿姨言语迟疑，“那不是小姐，黎馆长，您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别动这个闲气。等小姐过两天回来了，我会告诉她的。”
……
底下吵闹持续了将近20分钟，显然那老头被什么气到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可再怎么耍脾气，洛阿姨也给他变不出个王黎雾来，只落了一个铩羽而归。
陈十紫在阳台肃穆眺看，老人穿着深灰色短袖，同色西装长裤，体态干瘦，背驼的很严重，活脱一根快枯亡的朽木，不停在拍着胸口咳嗽，情状表明身体快不行了。
显然他刚才闹的太欢实，洛阿姨那么好脾气的人都没有出来相送。
隔着开着的窗，透过别墅一排翠植，陈十紫深深望那个老人。黎正唰就对视上来。
两双目长久凝视，黎正的眼神看她越来越冷厉，陈十紫心头霍然生出奇怪感觉，眼睛谨慎一眯。
这或许是她同类。
她别有深意看开着的窗。
***
深夜，果然，人来了。
黎正78了，大半夜居然偷搭梯子爬外孙女的房间，兜里别了个注射针管，一脸凶狠。
卧室窗没关。
腿脚不灵活，翻梯子爬进来难免磕碰撞出声音，可床上平躺睡着的人却半点动静都没有，黎正心里那个恨呀，心里憋着一股气，借着月光，壮着胆子，高举着个注射器就边靠近边准备朝脖子扎下去。
黑暗中陈十紫哗一睁眼。
“外爷，干什么呢？”
黎正吓了一跳，注射器恍然就脱手啪嗒掉在了地板上，可以听到针头怼歪的声音。
一辈子窝囊，头回鼓着气杀人，露馅黎正一下就慌了，尽量稳住自己的恶狠狠，“谁是你外爷！赶紧从小雾家里滚出去！你个祸害，害死我外孙女一回不够，还要害死第二回吗？”
陈十紫心里赫然一扎，眼底刺痛。
“我警告你一句，你今天要不走，别以为我老了就弄不死你……”
陈十紫在床上躺的安宁，黑暗里她看到一脸狰狞的黎正身上披着纯净圣洁的月光。
心想：你要是杀了我能解决事，我就一动不动躺平等你把我剁了。可刮我一万回，小雾要往我头上栽，我不比你心焦吗？
整个黑暗卧室月光作伴，气氛凝重到了极点，黎正在想，要不要把人掐死。
“您找小雾干什么来的？”陈十紫丝毫不在意紧张氛围，很自然且平静发问。
“关你什么事？！！还不给我滚出去！！”黎正苍老的声音一下凶恶蛮狠起来。
“滚什么……”陈十紫幽咽启唇，瞳孔泛出蛊惑，“外爷，我能帮你啊。你跟我是一队的呀。”
黎正佝偻的身躯一怔。
……
大半夜，陈十紫跟黎正爬窗下去，一人钻了一个垃圾桶，由在别墅收垃圾的壮实大叔拉了出去，没人发现。
等隔了几条街爬出来，陈十紫就看到黎正跟那大叔讨价还价，争执转一万还是转两万。
看那大叔，陈十紫瞳孔危险一缩，就朝黎正缓步走去，“一万五怎么样，外爷，5000算我欠你的。”
“去去去，丧门星，就知道败家！”黎正躁的骂骂咧咧，跟那收垃圾的中年壮汉掰扯好一回，最后才敲定买他俩逃出来。
路上黎正恶狠狠给陈十紫咒个没完，无非是气自己外孙女给感情跳了楼断了腿，差点没命，今天一瞅到阳台边的陈十紫他就一眼知道是正主。
“害人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等着老头子我来的，你跑到小雾跟前到底安的什么心！老实交代！”
“外爷，我能有什么心，不过是良心发现想给小雾赔罪的心。”
黎正哼了一下，没说话，老迈的脸上还有气，表情诡谲，“你说你能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陈十紫歪头沉思，霍地烂漫点头，“那得看外爷你想让我帮什么了？”
“我想让你帮我去杀几个人，敢不敢？”
“杀人？还几个？”跟一步一拐的黎正走在黑夜空旷的街上，几盏太阳能路灯照的人影稀拉惨淡，陈十紫听到话诧异了一刹，随即就笑了，边走边随意问：“杀什么人？”
“杀害小雾的人。敢吗？”
穿着纯白的短袖，陈十紫嘴角诡谲一翘，玩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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