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吃过晚饭，许清淮被一群人拉到前庭喝酒。
前庭摆了十来桌，一百来号人边吃边聊，都喝了不少酒。
等到刚过第二轮互相敬酒的时候，许清淮眼尾微红，摸出手机瞄一眼时间，已经八点了。
夜晚的风温热吹着微醺的人们，各个脸染着红。
唯独坐在身旁的女朋友一直喝着饮料，乖得不得了。
许清淮偷偷瞥一眼，喉咙有点干涩，他拒绝了一个师弟的敬酒，缓缓站起身。
“亲爱的，我喝得有点醉了。”他伸手搭在她的肩膀，声音透着醉意，“能送我回去吗？”
顾简急忙站起身，将他的胳膊绕过自己脖颈，歪歪斜斜向后院走去。
江月望着远去的背影，看好戏似地说：“淮哥还是那么能装，不得不说演技越来越好了。”
孙束堇慢悠悠喝了一口酒，“我儿子从来靠的不是演技，靠的是真心。”
冷冷清清的月光洒落在后院的长廊里，前庭的嘈杂声越来越远，隐隐约约听到孙束堇喊话。
许清淮慢慢直起身子，放下自己的手，慵懒地靠着楼梯。
杏眼透着月色泛起涟漪，完全看不出醉酒的痕迹。
顾简愣愣看着他，声音迟疑，“你没醉？”
“今天你很乖，没有喝酒。”他歪头笑了笑，“想要什么奖励？”
顾简瞳孔微微一震，每个字听得很清楚。
奖励是可以选的。
她盯着他的脸，清澈的目光落在他绯红的唇。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唇的颜色红得异常漂亮还泛着水光，似乎像燃烧的焰火吸引她靠近。
顾简摇摇头。
时机不对，她还没有找到好理由。
“为什么摇头？”许清淮看着她的耳朵，粉粉透着淡淡的红，像春天的桃花，“不想要奖励吗？”
顾简咬了一下舌尖，瞬间做出决定，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我想喝酒。”
“这么想喝酒，刚才怎么不喝？”许清淮一动不动看着她。
刚才有人敬酒，她一直说酒精过敏，喝一点会休克。
怎么现在又想喝？
顾简索性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抬头望着星空，“今晚月色很美，总觉得可以喝一点儿，可你好像很害怕我喝酒，一直盯着我的酒杯。”
许清淮咳了两声，默默看着月亮。
每次醉后的表白都是在夜晚，他独自望着天，默默等待天亮。
他盼下一个天亮，她会记得。
然而没有，她都没有。
直到最近一次，他才收到她清醒的表白。
这几天像一场梦。
曾经做过的美梦。
许清淮慢慢坐在她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腰，慵懒的声音有些喑哑，“我不是怕你喝酒，只是怕你喝醉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
顾简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僵硬地转过头，“怎么可能？我喝醉只会忘记一点点小事。”
她伸出两只粉白的手指错开一点距离，“只有这么一点点。”
许清淮垂下眼睛，盯着她的手指，勾了勾唇，“你太谦虚了，应该是天河那么远。”
听他这语气还有几分认真，顾简瞪他一眼，不服气地说：“你这也太夸张了，哪能忘记那么多？我的脑容量都记不住那么多事情。”
“爱信不信。”许清淮起身向她伸出手，“不是要喝酒吗？我们去影音室边看边喝。”
顾简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顺势站起来，“你还能喝吗？”
“我还能喝三百杯。”许清淮握紧她的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别喝太多。”
——
孙束堇听说顾简要喝酒，特意从酒窖找来珍藏的花酒，还贴心准备一些凉拌的小菜和果盘。
许清淮送她到门口的时候，孙束堇还告诉他，今晚大家都去外面酒店住，甚至还眨眨眼，生怕他不明白暗示。
许清淮定定看她两眼。
面对不靠谱的老妈，自己一直坚持正人君子还真不容易。
他看了一眼影音室的门，犹豫片刻，回房间换好棉质的睡衣裤。
之前她醉酒，自己穿的真丝家居服太薄，像没穿一样。
这回应该没问题。
他缓缓推开影音室的门。
房间没有人。
一大瓶浅金色的花酒，散发清新的酒香。
小菜和果盘放在旁边。
房间没开灯，橙黄的落地灯照暖一个角落。
许清淮窝在懒人沙发里，漫不经心看着前方的投影。
门外轻轻的响动，顾简推开门，笑吟吟走到他身旁坐下。
她换了一套棉质的米色睡衣，长发散落在脑后，怀里抱着两只柔软的枕头。
淡淡的冷香味飘过，她用的是同款香水。
许清淮视线追随着她，像追逐着月光。
顾简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坐下，将一只枕头塞在他怀里，“大学的时候，朋友周末参加睡衣派对，边看电影边玩游戏，输的人喝酒，可我没有参加过。”
许清淮抱着枕头，向后靠了靠，“为什么不参加？”
“为什么呢？”顾简歪头看着他的脸，绸缎般的长发垂在一边，眨巴着眼，“可能我预感到男朋友不想让我在普通朋友面前喝酒。”
许清淮手指微微收紧，低笑出声，“那你的预感还挺准确的。”
顾简抱着枕头在懒人沙发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我们看什么电影？”
许清淮伸手拿一旁的遥控器，按了几下，“最近电影很多，你好像对科幻片感兴趣？”
“我现在不感兴趣了。”顾简低头拍了拍枕头，抬起眼睛看着他，笑容明媚，“我只对你感兴趣。”
许清淮手指顿了一下，低笑着说：“等你去法国，会更了解我一点。”
可能不是全部。
先让她知道一部分。
等领证之后，再慢慢告诉她。
这样……
他默默瞥一眼淡金色的酒，喉结微动，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顾简见他目光停留在酒瓶上，侧身靠近他，吻一下他的脸颊，“我想多了解你，也希望你多了解我，我们可以去完法国，再去一下英国。”
许清淮轻轻笑了一下，“好。”
顾简坐回沙发，看着投影屏幕掠过的影片名，笑着说：“我以前很喜欢看哆啦A梦系列，那个时候很羡慕大雄，可以拥有那么厉害的朋友。”
许清淮手指放在遥控器上，微不可见的颤了颤，“现在喜欢看什么？”
“什么都可以。”顾简端起一杯果酒，浅浅喝一口，“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许清淮按着遥控器，终于找到一个影片。
他按了一下，目光带着怀念，“这是你第一次在我们家看的电影，记得吗？”
熟悉的片头曲响起，顾简眼睛亮亮的，“我只看了一半，后来许婶给我送一些饮料，喝完之后就睡觉了。”
许清淮深深看她一眼，举起一杯果酒，仰着头慢慢喝起来。
轻微的啜饮声比电影的声音更吸引人，顾简不禁转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脖颈。
橙黄灯光仿佛染着淡淡的金色落在他的身上。
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微微起伏的青筋似乎带着活跃的生命力。
比他的唇瓣更撩人。
是错觉吗？
顾简深吸一口气，艰难收回视线，缓缓喝一口自己的果酒。
许清淮放下空酒杯，抱着枕头，斜靠着懒人沙发，闭了闭眼。
她第一次醉酒表白就是在影音室。
那个时候她说喜欢他很久了，舍不得他去法国。
她又哭又笑，抱着他说不要忘记她。
他说不会的，他会一直记得自己的女朋友。
用生命爱她。
根本轮不到他忘记，她第二天全忘了。
不过还好，她现在在她身边，慢慢他会用行动告诉她。
许清淮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望着她小口小口喝酒，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顾简喝完一杯果酒，转眸看向他，“我还可以再喝一点点吗？”
许清淮揉了揉眉心，拿起酒瓶，倒半杯酒递给她，“再喝半杯，不能再多了。”
顾简小心翼翼接过酒，慢慢喝完。
电影差不多尾声。
顾简抱着枕头，微微仰起头，看着染成浅黄色的天花板。
寂静的房间，她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不采花好像说不过去。
反正喝酒了。
再过一天还要上班。
顾简站起身，缓缓伸一个懒腰，笑吟吟地说：“今天真快乐，有好看的电影，有好喝的酒。”
许清淮咳了两声，不自在地看着剩余大半瓶的果酒，正想说点什么。
旁边的人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撑着懒人沙发边缘，温柔地俯下身，轻轻亲吻他的唇，“好看的男人。”
带着酒香软绵绵的唇，划过他的脸颊，落在他红透的耳垂上。
她轻轻吻了两下，慢慢直起身，清软的声音像浸泡过蜜糖，“最后还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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