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被一团团浓黑的乌云笼罩，沉沉得像是要压下来，倾盆大雨噼里啪啦地下着，偶尔伴随着电闪雷鸣，让人倍感恐慌。
寝宫内，君御玄猛地睁开眼，似乎是做了噩梦，脑门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突然有一阵昏沉的眩晕和刺痛感从脑子里传来，让他觉得奇怪。
紧接着又嗅到一股酒味，他彻底清醒，坐起身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宽厚的手掌及健壮的胳膊。
君御玄呆愣中又有些不可置信，低喃一声：“朕....回来了？”
嗓音低沉作哑，明显是不同于女子的声线。
“来人！给朕点灯！”
高德听见声音后，迅速进来到男人身边，其他的几位太监正在点燃火烛。
他见男人脸色阴沉，格外小心地说话：“陛下？出什么事了？”
“给朕镜子。”
镜....镜子？
高德有些懵，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抬眸看了看他的脸，俊美非凡但又不失威严狠厉，鼻若悬梁，冷漠而深邃的凤目仅是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君御玄见他还愣着，语气压低：“还不快去。”
“是是，奴才这就去。”
镜子拿来了，君御玄看着镜中的人，抬手摸了摸，真实的触感让他喜悦又满意，他终于回来了。
这一幕在一旁的高德眼中极为惊悚，浑浑噩噩地想：陛下是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吗？
君御玄也注意到了高德，放下镜子轻咳一声，命令一声：“去给朕煮一碗醒酒汤。”
“是。”
高德转身往前走，君御玄又叫住他：“等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禀陛下，酉初了。”
“嗯，朕过会儿要沐浴更衣。”
“是。”
高德跟几位太监出去了，烛火摇摇曳曳，尽情燃烧照亮了气势宏伟的宫殿。
君御玄低头看了看，外衣不知在何时被脱掉了，他重新躺进暖和的被褥里，盯着上方，听着外面的雨声，失神地想：酉初了，午休时还是女子的身体，是睡觉的时候换回来的？那江沐歌知道了吗？会是什么反应？
.......
咚咚。
“姑娘，晚膳已做好，是否让奴婢们送进来？”
姜厌早已醒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女子，对于又一次没有征兆的灵魂互换，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听见宫女的声音后，淡淡地回应一声：“进来吧。”
宫女们陆陆续续地进来，很快桌上就摆满了香喷喷的美食，肆意飘散着。
姜厌来到餐桌前，看着豪华丰盛的晚膳，深深地叹气一声，她唯一可惜的就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令她回味无穷的美食了，且极有可能会遭到君御玄的报复，日子就不好过了。
先离开皇宫再说.....
乾清宫。
君御玄沐浴完毕，换上衣服后，站在屋檐之下远望，凤目深邃，似在想些什么，寒风夹杂着雨水的湿润和冰凉一次又一次地扑向他的脸颊、头发、外衣，吹起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
“陛下，奴才有事要说。”
高德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何事？”
“之前，奴才去牢狱执行陛下的圣旨，徐美娘告诉奴才....”高德顿了顿，“她告诉奴才江姑娘曾经杀死了府中的两名仆人，名字应该叫.....阿成和阿才。”
君御玄皱起眉头，扭头定定地盯着他，反问：“确定？”
“奴才不确定，但留了一个心眼，找了江府的一个仆人谈话，他告诉奴才，阿才死后不知被谁吊在了徐美娘的屋门前，吓得徐美娘当场昏迷，阿成也死了，浸泡在充斥着血水的池塘中，案发现场就在江姑娘的住处，不过，江姑娘说她那时不知为何昏倒了，等醒来后才知道死人了。”
“这两人多大了？”
“十六差不多，这两人是徐美娘的仆人，好像没少欺负过江姑娘。”
君御玄眸底泛起一抹暗光，他觉得这两人是被江沐歌杀害的，就是为了替她、替她母亲报仇，但仅凭江沐歌一人真得能做到吗？或许可以，看似瘦弱的身躯藏着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力量，也有可能她有帮手....
“此事你之前没有说？”
高德哀叹一声， 垂着头说道：“这怪不得奴才，奴才想告诉陛下，可陛下不给奴才半点机会，明明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却总在江姑娘身边服侍....”
他越说越没声了，但也能明显听出这话里的委屈。
君御玄默然片刻，声音变得冷冽又严肃：“小德子，你错了，其实朕早就察觉到江沐歌这个女人很不对劲，朕派你去，实则是让你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高德愣住了，抬头看着男人许久后缓缓开口：“陛下，您方才叫奴才什么？”
君御玄一听，诧异地想：这是重点吗？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朕？
“小德子，你傻了？”
“不是，这是陛下自那天后第一次叫奴才这个称呼.....奴才高兴...太高兴了....”高德不自觉地掉出了眼泪，赶紧擦了擦，小声道：“陛下恕罪，奴才失态了。”
君御玄见他就因一个称呼喜极而泣，微微一怔，随后移开视线望向阴沉沉的天空。
他跟小德子认识也有七年了.....
他还来不及想，一个暗卫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子。”
高德识趣地下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君御玄垂眸看向他，不动声色。
“主子，属下去到林利儿子的住处，竟被敌人抢先了两个时辰，林汉已与他的妻子葬死在火海之中。”
“什么？”
君御玄攥紧拳头，想：林利没死是因为他们把目标转向了他的儿子，定是在报复那日他把江旭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江沐歌猜到了，所以才会让暗卫去一趟....
“什么时候到的？”
“昨日夜里。”
“下去吧。”
君御玄一拳砸向柱子，眼神狠厉，弥漫着浓郁的杀意。
不管你是谁，身在何处，朕定会找到你，杀了你！
........
“陛下到——”
“奴才\/奴婢参见陛下！”
姜厌看向走进来的男人，眉眼冷峻，身姿挺拔，步伐沉稳优雅，一身墨色腾云祥纹龙袍显露出帝王的霸气和威严。
姜厌见他神气十足，不用想就知道他特地过来的目的。
“见到朕不知道行礼吗？”
呵，这就开始了。
姜厌压住心中的不爽，正想找个借口随便糊弄过去，就听见他又说：“不过，朕来不想跟你争论这个，昨日你派出去的暗卫带回了一个消息，林利的儿子和儿媳被大火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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