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的问题让拉帝奥陷入了沉思，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回答出来的问题。
曾经的拉帝奥思考探究过有关星神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就不去纠结了——毕竟，星神的思维根本就无法揣测。
比起研究星神，拉帝奥更乐意去教导些学生，或者研究些可以普及的技术之类的。
在拉帝奥思考的时候，应星转头看向了提纳里。
他早就知道，维里塔斯的毫不留情地犀利语言使得其被人敬畏，尊敬教授，赞美教授的人不少，但是能和教授成为朋友的人却很少。
好不容易多交了一个脾气极佳，志趣相投的提纳里，应星可不想两人因为这种小事情而闹别扭甚至绝交。
“抱歉，提纳里，维里塔斯只是不太清楚提瓦特的情况而已，刚刚吓到你了吧？”
应星的目光下意识的往对方竖起来的狐狸耳朵，以及炸毛的大尾巴看去，然后迅速收回目光。
“你也知道的，他并不擅长言辞解释，所以我想要先行说明，我们来自异世界，而那里的‘神’的存在和你们这里不太一样。”
“异世界？”
提纳里一愣，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答案。
好歹也是须弥教令院的优秀毕业生，这点儿知识面还是有的。
更何况，旅行者不就是出了名的天外来客吗？那么再多几个也很合理。
“那么在你们那里的神……”
“我们那里的星神……至少我所知道的，没听说有谁建立国家，或者执掌政权的。”
应星简单地解释了下。
“在我们世界，星神可以由寻常的生物及非生物经由某种契机升格而成的，掌握着「命途」。”
“「命途」是什么？是元素力一样的能量吗？”
这个话题成功让空也提起了兴趣，他虽然也和妹妹一起去过了很多世界，但还没听说过这个。
“嗯，这怎么说呢？可以算是一种力量的体现，但是，更加类似于一种‘道’吧！”
“？？？”
“……好吧，我就知道我不擅长上课。”
应星看着一双双迷茫的大眼睛，尴尬地笑了笑，求助地看向了砂金。
现在的拉帝奥还在思考，他只能求助于非常会说话的砂金了。
“呃，让我谈判什么的还好说，让我解释这个，你认真的？”
砂金一脸懵，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被天才求助的时候——而且目的还是为了解释基本的世界观设定。
只是现在，表达能力正好的教授沉默，砂金想了想，有了办法。
“对于我们来说是常识的东西的确比较难解释，不过，举个例子，你们应该就能理解了。”
砂金指了指自己，金光一闪，给自己套上了护盾。
“比如说，我信仰的事【存护】星神克里珀，所以我走在【存护】的命途之上，而【存护】的能力很多都和护盾，生存相关……”
“这么说，难不成应星也是【存护】命途的？”
空想起了之前应星给他套盾，让博士反伤倒地的模样，有些好奇。
“这个……我只能说大多情况如此，只是个大概分类罢了——一个人的能力和他行走的命途不一定完全重合。”
砂金说到这里，看了应星一眼，连忙补充了一句。
“而且，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毕竟，众所周知，丰饶和巡猎是死对头，可偏偏这位是这两个双令使加身，说出去都没人信，只会以为阿哈又在找乐子了！
“嗯，我的情况没有参考价值，不过维里塔斯的能力虽然比较偏向于巡猎，但是他其实是走在【智识】的命途之上。”
应星把话题扯到了教授身上，毕竟他的情况太复杂了。
“如果说【存护】命途的体现是等待、牺牲、保护，那么【智识】的行为体现就是思考、逻辑、策略……”
“这么说……我好像懂了。”派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奇道，“快出来，好像在某一个行为上……走到极端的，就是了？”
“不愧是小派蒙，理解的很快嘛！差不多就是了。”
应星松了口气，看来这一波他的解释还是很成功的。
派蒙闻言自豪的引起了胸膛，双手叉腰。
“小意思啦！不过，这么说来难不成很能吃，能吃到极致，也能成为星神吗？”
“谁说不能呢？或许。”
“诶？真的可以吗？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毕竟奇奇怪怪的命途并不少，不试试，谁知道不行呢？”
“诶诶诶？真的可以吗？”
“应星，你别逗她了，派蒙说不定会当真的。”
旅行者想到现在派蒙的伙食费，不由得一阵头，拼命吃的话，派蒙真的不小心把这玩笑话当真了拼命吃的话……走上“暴食”的命途？
“你就别怂恿她了……”
要不然，空觉得自己真的会养不起派蒙的！
“哈哈，我说的可是实话。”
应星见状，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也觉得不太可能，但凡是也不绝对。
原神和星铁都是米忽悠的作品，但画风完全不同。
在星铁世界，像是【均衡】【巡猎】【丰饶】【毁灭】这类一听就很高大上的正经命途有，但听上去就不正经的也有啊！
原神里的以元素命名的风神、岩神、雷神、草神、水神之类的就非常“正经”。
就算是名号，也是“自由之神”“契约之神”“永恒之神”“智慧之神”“正义之神”之类的。
看看星铁里【欢愉】命途的乐子神，【虚无】命途的摆烂神，【神秘】命途的谜语神……
总之就是让应星完全见识到了世界神明的丰富多样性。
“真要说的话，我其实觉得旅行者，你就挺符合【开拓】的命途的。”
“我？”
“嗯，我现在所在的星穹列车，就是继承已经陨落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意志，不断开拓着宇宙未知的边界，连结各个星系。”
“原来如此，你的命途是【开拓】啊！”
“咳，这也只是其中一个。”
“啊？”
“总而言之，差不多就是这样，踏上命途的人被称为命途行者，而在这之上被星神看中的就是令使，我就是这个级别，景元也是。”
“等等，按照这个说法——”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令使级别的你们就可以对抗打败魔神了？”
“虽然现实很残酷，但的确如此。”
“……”
“在令使之上，就是【星神】，所以我们世界的神明……嗯，怎么说呢？总而言之，更加不可捉摸，更加神秘，强大这种。”
说到这里，应星下意识看向了智慧宫的方向，叹息一声。
“……”
提纳里和迪希雅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一时间难以理清头绪，反倒是见证过诸多世界的旅行者，恍然明白了过来。
可能就是这样的“落差”，才使得那位拉帝奥先生误解了什么。
“那么，拉帝奥，你的回答呢？”
“……我不知道。”
拉帝奥皱着眉头，微微叹息。
“按照理论文字的阐述，是各自所执掌的「命途」诠释的概念之具现化，是凡人无法理解的存在，但是……”
这只是大众对于星神的定义，而不是拉帝奥对星神的理解，所以他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不用焦虑，维里塔斯，我只是这么一问而已。这本来就是个复杂的问题，而且完全没有标准答案。”
应星摇了摇头，看向已经冷静了不少的拉帝奥。
“刚才我的话你也听到了，相信你在思考星神存在的时候，也已经明白他们的区别了吧？”
虽然应星是个糟糕的老师和解说者，但是他相信，以教授的智慧，一定能明白其中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想告诉我，提瓦特上的魔神与我认知中的【星神】并不一致。”
“是的，现在的尘世七执政魔神们，都是国家的建立者和执政者……至少也是保护者。”
应星认真地看着拉帝奥，只要对方意识到这一点，就不会那么抵触了。
“至少在我看来，与其说他们是【神】，不如说，只是略微强大一点的人，或者智慧生物而已……”
甚至，还是背负了“爱人”诅咒的智慧生物。
“旅行者，在你看来，纳西妲是一个怎样的人？”
“啊？问我吗？”
空指着自己的鼻子，思考了片刻就得出了回答。
“她看上去很幼小，但是她的内心很坚韧，也很努力，一直想要成长为可靠的神明庇护大家……”
“这个答案，换做是我们那里任何一个王位继承人或者领袖都不带一点儿违和的。”
砂金没忍住吐槽了一句，终于彻底明白了应星的意思。
魔神和星神还是不一样的，而且……
“你们可以把纳西妲当做一个普通的长生种女孩。她有点特殊能力，却没有太强大的力量，却因为天生的使命要治理肩负起一个国家。”
“她很努力，想要帮上忙，可是，国家里的掌权者们却并不信任她，不给她成长的机会，甚至想要找到其他人代替她。”
“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很好理解了？”
应星内心里觉得，提瓦特的魔神和仙人真的和星际里的长生种有点儿像，包括年纪大了后会“磨损（魔阴身）”也很像。
“这个比喻倒是不错。现在，那个掌权者还勾结了国外不怀好意的人，想要攫取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提纳里终于明白自己心中那违和感和不赞同从哪里来的了。
“事实上，在得出了真相之后，我想要救出小草神完全是本能。我们本就是与神同行的过度。”
拉帝奥的目光落到了提纳里清澈的眼瞳之上，理解了对方。
“所以你其实也从来没想过，一定要从她身上获得什么。”
“并没有。”
提纳里摇了摇头。
“当然，如果智慧之神能对于我的课题和研究，能指点一二就更好了，但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不是吗？”
这种指点就和前辈指点后辈，老师指点学生一样，并无什么不妥。
只要不是全部依赖某些天才或者神明，拉帝奥都能接受。
最大的心结被解开，气氛也完全活跃了起来。
派蒙像是想到了什么，也点了点头。
“嗯嗯，没错，这么说来，其实艾尔海森和赛诺不也是这样吗？”
“艾尔海森因为大贤者的计划无法过平静的生活，所以参与了进来，而赛诺则是为了心中的正义，以及律法……”
空数了数参加进计划的人，哪怕是后来化敌为友的镀金旅团，也是为了还欠雨林的恩情。
没有谁是为了依赖神明，利用神明而行动的。
“嗯，看来问题解决了。”
应星对于事情的发展很满意。
“那我们就去救——”
“等一下。”
拉帝奥突然开口，注视着应星。
“我想要知道你当时的回答……按照你的说法，当时的你应该是立刻给出了回答吧？”
“你这么在意吗？”
应星有些诧异。
不过，当时他只是随口闲聊罢了，一字不落的原话是不记得了，但大概意思告诉拉帝奥倒也无妨。
“比我们走得更远一点的先行者……当初我的回答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
看着一无所觉说出了极为“可怕”话语的应星，拉帝奥和砂金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天才俱乐部成员的自信吗？
“呃，等等，你们为什么是这个表情？我说错什么了吗？”
因为两人表情太过明显，甚至连旅行者和提纳里都是一脸复杂，应星开始怀疑人生。
他觉得自己和一旁一脸茫然的派蒙和迪希雅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是想要成神吗？成为【星神】？”
旅行者终于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他用惊奇的目光扫视着应星。
完全看不出来啊！
应星平时的感觉还挺佛系温和的，光是看外表和对方的谈吐，根本不像是有这种野望的样子。
“哦，你是说这个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应星一开始被某几位无良星神赶鸭子上架的时候，也是感到慌张不可思议的，不过后来，他就淡定了。
“我们都走在各自认定的道路上，如果这条路走到终点，不就自然会成星神了吗？”
曾经吐槽过这件事的应星，此刻已经能坦然面对了。
看看人黑塔，天天模拟宇宙钻研星神的秘密，说不是为了更进一步谁信啊！
再看看人阮·梅，偷偷摸摸制作令使，不也是在尝试做星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相比之下，他这个走自己特长，摸索自己独有命途的人，简直是再“正统”“正常”不过了好么？
只能说，和怪才天才们呆久了，还是会被影响的——至少现在，应星的判断标准已经和曾经截然不同了。
这回答别说是砂金这个从来信奉“守护”命途的公司高层了，就连冷静理智如拉帝奥，都不由得嘴角一抽。
相信大多数的命途行者都不会异想天开觉得自己可以走到终点成为星神的。
哪怕是骄傲天才如拉帝奥，最多也就是曾经渴望得到博识尊赏识，加入天才俱乐部，被人肯定才华而已。
当然，现在的拉帝奥已经放下了曾经的执念，不过他也不会觉得自己要成神。
还是那句话，与其做这种梦，还不如去教导些学生，或者研究些更有意义的东西。
拉帝奥觉得自己悟了。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没有资格加入天才俱乐部的原因吗？
——那的确是他不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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