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腐败发霉的味道。张奶奶正在歇斯底里发疯，不停用头撞击墙壁。
看见顾茉，张爷爷眼神迟疑了几秒，大声喊道：“快，门后面有绳子，快帮我拿过来！”
顾茉愣住了几秒，将绳子递给了张爷爷。
张爷爷接过绳子，试图绑住老伴儿，几次都没能成功。
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张爷爷，顾茉想着上前去帮忙，又觉得将张奶奶绑起来不妥。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张爷爷扯着嗓门喊道：“快来帮忙！”
顾茉犹豫了几秒，最终配合张爷爷将张奶奶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看着张爷爷娴熟的捆绑技术，顾茉心想这些年张奶奶一定没少发病。
两人合力将张奶奶绑了起来，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顾茉压根儿没想到一个残废的老人家，发起疯来身体里面的力气这么大。
“让你见笑了，你是哪家的姑娘呀？”
顾茉喘着气说道：“我爸叫顾振东，我奶奶叫王翠花！”
“你是茉茉吧，都长这么大了啊！”
顾茉一愣，“您认识我啊？”
“你奶奶以前带你来玩过，那会儿我老伴儿还没这么疯。
现在她已经疯得连我都不认识了，就只记得我出车祸那一天了。刚才听见外头有车的声音，一下子就发病了。
唉，我照顾了她四十年，今天我81岁，她79岁，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喽！
希望以后她先走一步，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真要是哪天我先走了，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张爷爷说着抹起了眼泪，看着老人家声泪俱下，顾茉心里头不是滋味。
她心里的声音更加坚定了，如果顾家村能够建一座养老院，这些孤寡老人就有地方去了。
张爷爷也就不需要一把年纪，还一个人照顾张奶奶，更不需要担心将来他走了，张奶奶无人问津。
刚才她和李书记说了这个想法，李书记显然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最近两年，乡镇振兴，各个村子都在发展经济建设。
李书记的心思都在村里的大棚种植基地，还有当下最流行的农产品直播上。
虽然李书记认可了她的想法，但是提出了几点，证明在村里建立养老院是不现实的事情。
一来没有人愿意干，二来没有地方建养老院，三来政府不一定拨款投资建设养老院......
看着眼前的张爷爷和张奶奶如此凄苦的一幕，顾茉真想变成一个有钱人。
如果她有钱了，她就可以大手一挥，建立一座养老院。
她就可以将养老院不说建成康福养老院那样的规模，至少也会建立的有模有样。
如果她有钱了，她就可以招一批人专门照顾村里的留守老人和孤寡老人，让他们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可是这些终归是想象，她不可能突然一下子变得很有钱，除非买彩票。
可是买彩票中奖的几率，据说和被雷劈的概率一样，在村里建立养老院目前只能在她的脑袋里。
张奶奶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茉茉，喝点水吧！家里没有饮料，你将就一下！”
顾茉看着破了一个口子的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酸。这么比起来，奶奶还是幸福的。
虽然三个子女互相推诿，但起码她的子女都健在。奶奶也衣食无忧，看着孩子们心里还有寄托。
“张奶奶这病能治吗？”顾茉问。
张爷爷长叹一声，“已经疯了四十年了，能治早就治好了。
我现在就担心她比我活得长，以后没人照顾她了，她就只能等死了。
这些包子是刚才李书记送过来的，人家也只能偶尔来看看我们。真要是照顾我们，没有人愿意的。
我儿子留下来的钱，我都拿着给她治病了，早就花得一干二净了。
这些年村里也有人救济我们，但人家也要过日子，不可能养着我们这个无底洞.......”
顾茉看出来了，张爷爷张奶奶这里很少有人来。
她安慰了一番，张爷爷的心情好了些，招呼着顾茉吃李书记送来的包子。
顾茉接过包子，发现包子冰凉的，屋里也没有个微波炉。
张爷爷却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也许是闻见了肉包子的香味，张奶奶突然醒了过来。
看见食物，张奶奶嗓子里面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张爷爷拿了一个肉包子走了过去，“老太婆，现在不疯了吧？”
张奶奶眼神突然亮了，接过包子吃得狼吞虎咽，嘴里念念有词：“香！好吃！”
顾茉握着手中冰冷的包子，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当下就决定了，过两天和严文熙去镇上的时候，她要买一台微波炉送给张爷爷张奶奶，让他们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张奶奶连着吃着两个肉包子，突然闹起了肚子，张爷爷一直忙碌个不停。
等到张爷爷将痰盂端到张奶奶的面前时，张奶奶已经拉了一铺。
张爷爷气得大哭起来：“老太婆啊，这大冷天的，衣服被褥不得干啊！外头衣服还没干，你这大过年的穿什么啊？”
看着张爷爷哭得一脸绝望，顾茉撸起袖子帮着他一起将张奶奶收拾了赶紧。
离开前，顾茉还替张奶奶用热水擦洗了身子，张奶奶舒舒服服地哼了起来。
半晌之后，张奶奶安静地睡着了，张大爷拉着顾茉的手，连连道谢。
“茉茉啊，让你见笑了，她现在就是一个三岁小孩。”
说完，张大爷又开始抹眼泪，“有时候我想带着她一起爬河死了算了，但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她虽然脑子不好，但是身体比我都好，估计还能活些年头呢！”
顾茉急道：“张爷爷，您别着急，我一定会替您想办法的。说不定以后村里能建一座养老院呢！”
张爷爷无奈地笑了笑：“傻孩子，村里面怎么可能建养老院呢！
养老院只有镇上有，我打听过，但是我们没那个钱住进去。她都疯成这样了，没有养老院愿意收养的。
你的好意，张爷爷心领了！天不早了，快回去吃饭吧！”
顾茉点了点头，虽然这一刻她没办法在村里建一座养老院，但总有一天她一定要在村里建立一座养老院。
“张爷爷，您相信我，村里很快就会有养老院的！”
张爷爷突然间笑了笑，连连点头：“好！茉茉，我相信你！”
和张爷爷道别后，顾茉走在村里，心里百感交集。现在她根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在村里建养老院。
想起村头的奶奶，一个人凄凉地死在家中，没能等到子女回来。
想起张爷爷年迈的身躯还要照顾同样年迈的张奶奶，想起张爷爷说起想带着张奶奶自杀，顾茉心里堵得发慌。
她决定过两天还是要找个机会，再和李书记谈谈在村里建立养老院的事情，眼下只有李书记才能帮助这些老人。
刚到家门口，她就听见家里又吵了起来。
她妈指着奶奶说：“你给茉茉和沥沥一人两百块钱，给大姑子的孩子也是两百，给小姑子的孩子五百块，还说胳膊肘没有往外拐。
你就是一心偏袒小姑子，难怪存折也放在她那边。年前她就把你送过来了，你到头来还热脸贴冷屁股。”
奶奶气得嚎啕大哭：“振东啊，都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你怎么也不心疼你这个妹妹啊！
秀云公婆身子不好，还有两个孩子，男人也没本事赚钱，妈能帮一把是一把啊！”
王翠花这么一说，顾振东没话说了。
蔡瑜见他又怂了，叉着腰说：“红包给得不公平和谁家过得好，谁家过得差没有半毛钱关系。
照理说，您应该给孙子孙女的红包更多一些才是，爸还摆在咱们家呢！你怎么不把爸摆在小姑子家里？
您既然知道振东是您的儿子，知道养儿防老，就不应该这么做！”
看着奶奶和妈妈吵得脸红脖子粗，顾茉真想说一句，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吧！
这场硝烟最后是奶奶认输了，她掏出了压箱底的钱，给顾茉和顾沥一人补了三百块的压岁钱。
晚上，顾茉心情很糟，给严文熙发了几条微信，严文熙却迟迟没回。
她又打了几通电话，严文熙的手机一直都在占线中。她根本不知道，严文熙正在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严文熙没想到，林琳大过年会从市里跑到镇上与他夜夜缠绵，搞得他身心俱惫。
明天就是年初二了，父母催着他赶紧回去准备节礼，林琳却缠着他不让走。
“林姐，我真要回家了，明天要去见未来老丈人了，你别让我为难嘛！”
林琳一听，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文熙，原本我以为咱俩之间就是玩玩，没想到我陷进去了。
求求你，别和那个女的结婚好吗？”
这一刻，林琳为了严文熙卸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这一幕也让严文熙惊住了，他没想到林姐和他玩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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