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了，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神子望去千歌毅然决然远去的背影，怅惘地喃喃道。
她朝影望了一眼，影也是抬头看着千歌离去。
身为稻妻一方执政的她，此时眼眸中也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他们才是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的飞鸟吧？”
影喃喃地说道，神子眼眉轻挑，细细品味着她这句话的意思。
“是吗？”
神子像是品味到了什么，发出了质疑声。
影回过神来，眉目见浮现出了一抹自我怀疑。
神子发出无奈的叹息，面色正经地反问道。
“把被迫抛弃一切后的重新开始，想要去任何地方都行当成自由，不觉得太讽刺了吗？”
多出的这个观点让影陷入了新的思索。
神子倒是没有打扰她什么，脱掉脚下红色的木屐，从亭子穿过走进了御膳奉行的厨房。
从厨房传来的一丝烟火气息，让影回过神来。
不过，这一次不是所熟悉的谷雨从中端出东西来。
而是变成了着红白大巫女服的神子，十分罕见地在端茶倒水。
温热的茶水被推到了亭子中大长桌的主座前，这是影平时所坐的地方。
面对着神子发出的邀请，影脱掉木屐后也走进了亭子，端坐在了她的主座上。
“原本想直接喝一杯的，但想想又觉得麻烦。要是他俩真的不在了，我们就只能这样了。”
神子懒洋洋地笑了笑，望向亭外远方的目光含带着一丝回忆。
“到时候这里还招人吗？让我来安排也……”
神子笑眯眯地说道一半，便被影一个眼神呛了回去。
她活跃着死沉气氛的想法算是达到了。
影小抿一口，放下茶杯，在仅有神子的时刻，她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难道选择他只会带来灾祸吗？”
影言语中透露出的自我怀疑，让神子心里微微一动。
多少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影会这样坦诚自己的犹豫。
但细细想来的话，这三四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会让影产生怀疑并无可厚非。
而且这并不是影自己的怀疑，谷雨也经常如此。
这一点神子是知道的。
“难道不是吗？”
神子如此回答道，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一定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本就是一场苦难。”
“……听起来像是狡辩的俏皮话。”
影略显失望收回她的洗耳恭听，还以为神子会有什么高论。
这让神子有点不太乐意了。
她扬了扬衣袖，对着影竖起手指，一副准备辩驳的架势。
“什么俏皮话？他那次不是被推上风头浪尖上做选择了？
在那片原野上，在白狐之丘，在鹤观，在前年的赏樱会……
那一次博弈和选择不都先把他全部自己压上去，还要忧虑选择后造成后果？
每一次选择都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世界的罪人。
在这种压力之下，你也是知道他在鹤观不愿意说出想法，在赏樱会前独自躲在白狐之丘上过夜……
他的自我怀疑比谁都只多不少，有时候还渴望获得她人的否定才能安心呢！
你见他在做出选择后，有那次会觉得意自喜了吗？”
被神子这么一大通的辩驳，影先莫名地看来神子一眼。
神子眼神撇过一边，露出一丝的不服气，也没藏着掖着。
“我一开始就不乐意他掺和过多的事情，可谁让他一开始就对你这么死心眼。一副做好了准备，愿意在这里陪你终老的架势。”
有被神子这么一说。
这回轮到了影微微转过头去，目光撇过一边。
神子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大口，润润干燥的嗓子。
影没有辩驳什么，对此沉默的她貌似给出了某种默认。
“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是这回由我们帮他做选择？”
“差不多，就看你的选择了。”
瞧影很精炼地领悟了自己表达的意思，神子架起双手，支着下巴，接着说道。
“要是到时候我们真的把他全部忘记了，说不定他就真的不做反抗，愿意消失离开，自以为换取了平静。”
神子有点挑衅的话像是戳到了影身上，她眯起的眼睛隐隐散发出一抹锐气。
影显露出来的排斥气息，让神子微微一笑。
“所以你的提议是？”
面对影可能也已经捉摸道的打算，神子笑着跟她确认道。
“把那本【日月前事】直接印发到其它国度。反正到时候将他全部忘记后，估计也会连同地忘掉禁书这一回事。”
影对神子的计划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这恐怕还不够。”
“这确实还不够，毕竟祂们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抹消掉他的存在。但这是我们的态度，你这个君主做出了选择，他若还愿意侍奉着你，会知道该怎做的。”
尽管听起来像是在决定着什么生死存亡的事情，但神子脸上的表情都是笑眯眯的，并没有多少担忧。
不仅如此，影还从神子眼中看出了一丝熟悉的目光。
一丝纯粹愿意付出信任，并报以欣赏的目光。
“不太像。”
“诶~真叫人伤心，人家可一直都是对你抱有绝对的信任的。”
神子摆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快速俏皮地眨动着眼睛。
笑吟吟的样子看不出多少真诚。
影叹了一声，跳过了她算是活跃气氛的俏皮话。
“你的理由呢？”
“这就简单了，当然是相信他咯。”
“……”
“嗯嗯……若是你不生气的话，我还有别的理由。”
“什么？”
“哪位常世大神不也对他饱含期待吗？你看那……”
“白夜国的遗迹。”
影冷不丁地忽然插话接下，神子开始对她察言观色起来。
影那眉目间隐隐约约的不爽，让她用大衣袖掩嘴偷偷笑出了声来。
感觉差不多后，神子并没有添油加醋下去，略显正经地继续说道。
“回到你刚才的问题，我还是觉得选择了他一定会带来灾祸。但真的只有灾祸与毁灭而已吗？应该不是吧？”
“不是！”
影又一次地插嘴回应，她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
“还有他所坚持的事物守了下来。不止有灾祸，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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