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在今年自查的时候应该标注好各自的拥有者了吧？”
“是……除了那些无人认领的之外。”
清水博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清楚地知道这份地图打开的话，上面自查的情况会一清二楚。
那些名义上未有人田地，也会一清二楚……
清水美世转过头去，嘴角微微地勾起。
目光瞄了瞄一副陷入困窘的高木父子。
被画在白布上的田地划分图在地上铺开。
近十平的白布上，除了规划的田地外，也附有这白沙原的村镇地图。
外围的田地规划也是画得十分细致。
各块划分出来的田地归属者都有标明。
“这些是今年自查时未被认领的田地吧？”
“是的，大人……”
因为已经被标注上了标签，谷雨是很好认出来。
粗略估计的话，这些田地居然占了近两成。
而且大多数还略显诡异地呈现出分界模样。
就像是原本的一块大田地，在边缘分出了一圈。
这种事情，感觉也太明显了些。
谷雨用清水博雅递来的长棍，指着在地图上占了超四成的大块田地。
也就是被未认领的田地围起的那一块。
未认领的田地加上那块最大的，已经要占所有田地面积的六成了……
“这一块是你们高木家的田地吧？”
“是……谷雨大人。”
到了这一时刻，仿佛也只剩下临门的一脚，就可以捅破那层看透却没说不破的纸。
会议堂的气氛变得风声鹤唳。
不过，谷雨并不想现在捅破这层纸。
“回到刚才的问题上，这些未有人认领的田地，应该属于谁呢？你们高木家拥有的田地应该是最多的，所以你先来解释一下，高木大人。“
谷雨直接问向高木慎一郎。
高木慎一郎眉头紧锁，然后垂头回复道。
“属下认为是属于将军大人的……”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谷雨倒是笑了笑。
这在稻妻算是一个政治正确的回答。
谷雨看了看左右，继续问道。
“你们还有别的回答吗？”
一众都是摇头，很轻易地把这个回答成为了共识。
“那好，既然是属于将军大人的。那你们高木家今年向耕作这些田地的农人征收的税款，是代领将军大人执行的吗？”
“这……”
像是忽然获得了什么可选的选项。
高木父子目光一滞。
面对这样的提问，回答不是，他们这涉嫌侵占将军大人田地的罪名便会成立。
若回答是……
像是抓住了这稍微松口的机会。
高木慎一郎很快点头说是。
“是的，谷雨大人。田地不可荒废，所以我们斗胆代理这些归属于将军大人的田地。您今天到来，也正好帮我们指明处置这些田地……”
在他的三言两语之下。
这样，田地的处理权算是被推到了谷雨的手上。
这也正是谷雨想要的。
“我刚来这里，现在还不怎么掌握情况。但来时听说你们答应耕作这些田地的农人只征收三成的税款。你能说明一下这三成税款，是怎么规划出来的吗？”
抓到了处理权的谷雨继续把问题的球推到高木父子手中。
听起来像是问询着建议。
但在旁人看来，无异与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看到这场面。
刚才受了些气的清水夫妇，此时倒是神清气爽。
顺着谷雨的问题。
相比于儿子高木相原，高木慎一郎还是能较为沉稳地回答这件事情。
“因为这是将军大人的田地。所以我当时的计划是：两成的税款是跟自拥者一样上交于公；
剩下的半成也照理成为我们白沙原的公款；
而最后的半成，我们高木家因为代为管理，斗胆要了这份管理费用。
若谷雨大人觉得不妥，还请降罪。”
高木慎一郎思路清晰地解释了他做法。
回答倒是滴水不漏。
把关于税款的三方利益者都想到了。
说完便摆出一副下跪请罪的样子。
高木相原倒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但也不得跟着父亲，下跪请罪。
不过，谷雨也没有做得太绝，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请罪行为。
“我倒也觉得是不错的做法。但你们这下半年又突然说要收四成的税款，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提到这个问题时。
高木慎一郎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反而是高木相原，提起衣摆先跪了下去。
“是，是属下贪婪。瞒着家父对家臣发下了这份命令，还请大人降罪。”
“也是属下管教无方，还请大人降罪。”
看着前后跪下去的父子二人，谷雨这回是没能拦住。
虽然看这情形，高木相原是揽过这件事情的责任。
“都起来吧。”
“……”
“……”
谷雨这样发话，他们两个是没有起身，一副真要定罪才肯的样子。
滚刀肉……
“既然你们愿意受罪，那就把这下半年你们高木家所得的半成扣掉，充进町里的公费如何？”
对于谷雨提出的条件，高木父子没有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在旁人听来，感觉下手轻了些。
但只要下手没有结束，谷雨倒不觉惩罚轻了。
“既然现在说清了田地的所有者，以及所收的税款明细，还有已经耕作了这些田地的农人也愿意缴纳税款……现在，就剩下你们高木家，还愿意继续管理吗？”
谷雨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们不干，会找别人来干。
虽然被剥得只剩下半成税款，但这份被认可过的安全利益。
放到谁身上，估计都不会拒绝。
“我们愿意，多谢大人信任。”
“多谢大人信任，我们会好好管理的。”
“都起来吧。”
看着他们再次跪谢，谷雨这一回叫喊他们是老老实实地起了身。
“既然你们愿意，就给你们这个机会。在收成前把这些田地的耕作者查明，在田地规划图补充上，向他们公布税收要求，之后收取税款等，这些应该能做到吧？”
高木父子点头保证说是。
谷雨再看向另一方的清水等人。
“你们也没问题吧？”
“是，我们愿意配合，谷雨大人。”
“那就好。去外面把刚才我遇到的农人田中等，请进来一下。”
隶属于白沙原町的小吏点头。
把谷雨留在会议堂外边的几个农人叫了进来。
“谷雨大人，情况……”
像是没怎么见识过这会议堂的情况，几个农人显得有些拘谨。
“已经说好了，你们的耕作的田地会继续按照收成三成来收。这些天需要你们配合登记一下，之后还会有税收的公文说明发布。都清楚了吗？”
“都清楚了！谢谢谷雨大人。”~~~
谷雨从带头的农人拿回那两束稻谷。
会议堂的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这回又在搞什么。
谷雨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在请一起来的农人可以离开后，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们。
“还有什么事情吗？谷雨大人？”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耕种的类似田地，现在是暂归将军大人所有。”
“将，将军大人？”
几个农人诧异，但细想的话，感觉也没什么不对。
“没错，将军大人。记住了？”
“我们记住了。”
点头应下了这个奇怪的知识点后，他们便达成目的地离开了白沙原町。
看着会议堂内还等着自己发话的众人。
谷雨拿着那两把稻谷，宣布道。
“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先这么定下来，我也会留在这里几天。哦……这两把稻谷是我在发生矛盾现场割的。这把是你们高木家种，听说你们种的都是越光米，感觉长势很不错，今年收成应该不错。”
听着谷雨若无其事，还有点莫名其妙地闲聊。
高木父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恭敬地恭维了两句。
被谷雨一通操作下来，他们高木家“受损”最多。
就以为谷雨快要解散会议的时候。
还以为能松一口气的高木父子又被叫住。
然后听着谷雨有点“灵光一闪”地说道。
“虽然你们负责的事情多了些，但应该也不着急明天吧？明天我想去当地的学舍看看，希望你们能带我参观一下，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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