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远帝去清洗更衣时，传召了三皇子的生母淑妃。
不用吩咐，下面的人也知道不是传召侍寝的。
等兴远帝回来寝宫，淑妃已经跪在宫殿了。
她在宫中听说三皇子傅鸿洲带着苏家的管家进宫时，已经猜到了一二。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管家被收押天牢，三皇子被轰出了宫。
正好听到兴远帝派人传召自己，淑妃便早早地跪在了殿中。
兴远帝没想到淑妃来得这样快，再加上两人已经很久不见，一时竟相顾无言。
皇帝身体沉重地坐到床榻上，叹了口气。
淑妃匐匍在地：“陛下……”
她是想为三皇子求情的，但却张不了口。毕竟三皇子不是第一次在宫中惹怒皇帝了。
淑妃从来没想过为儿子求情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毕竟三皇子一直都非常优秀，深受皇帝，君子和百姓的喜爱。
最近简直是撞了鬼了。
兴远帝没接她的茬，而是坐在上面仔细打量了她一会。
看过之后，兴远帝问淑妃：“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淑妃差点气晕过去。
她什么模样？
一夕之间她失去了皇帝的信任，父亲被从太子太傅之位逼退回幽州此生不能回京，亲弟从太子舍人贬去贺州做刺史然身染恶疾无法上任，母亲中风卧病她也不能去探望。
淑妃乃是苏家嫡女。不仅是她，苏家一脉几百人也都一夜之间失去了庇护。
多少女眷进宫求到淑妃面前，哭求她救救苏家。
淑妃又能怎么办，她在内见不到皇帝，在外出不了宫门，根本就是座摆设。
她只能将全族的希望都托付给了亲子——三皇子傅鸿洲。
后面的事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三皇子在去江南上任的行程中，路过通州喝了花酒丢了信物。引起朝堂和百姓的不满，被兴远帝勒令闭门思过。闭门思过期间三皇子为了王妃私自出府，擅闯皇宫，持刀与太子对峙。
淑妃当时听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觉得陌生——三皇子怎会做下这些事？
她的儿子傅鸿洲是怎样的孩子，没有比她这个当娘的更清楚了。
实在不能相信的淑妃，也用自己的人脉进行了调查。不管询问三皇子府的下人，暗卫，还是侍从，确实是三皇子自己冲动了。没有人蛊惑他，强迫他。
这让本就心情沉重的淑妃再次遭受打击。
兴远帝看到淑妃额前和鬓角的白发，看到她眼下的青黑，额头的皱纹，竟然问她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那她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三天两头犯头疼，一个月就要晕一回，这个老头，他又好到哪里去？
兴远帝实在无法共情淑妃。毕竟淑妃比他小了十五岁。当初就是图淑妃年轻貌美才会一路宠幸让她当上了妃位啊。
而且按照兴远帝的理解，他对苏家已经太过仁慈了。
作为皇帝，他甚至没有对朝堂和百姓公布苏家的罪状。只是让他们哪凉快上哪待着去。
如果这都不能让苏家满意，那将军府的人完全可以造反了。
“你不要不知好歹。”皇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苏家包括你，我一个都没动，做人要有良心。”
淑妃以头抵地，磕了个响的。
她心里却是不服的。皇帝轻拿轻放没有动苏家的人，是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太子背后皇后的母族凋敝，没有人能够支撑太子。这么多年一直是靠她的父亲太子太傅，她的弟弟太子舍人，她的儿子三皇子瑞王来支撑着太子的根基。
没了她们苏家，太子啥也不是。
毕竟是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女人，兴远帝一眼就瞧出淑妃不咸不淡的。
他再开口，直接把淑妃给气急眼了。
“朕已下令，将三皇子发配到皇陵尽孝三年。”
“不！”
淑妃的头发都炸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激烈地反对。
“陛下，三皇子是皇子啊，他可是皇子啊！”
发配过皇陵的皇子，是被皇帝盖章不孝的皇子，是一辈子的污点。就算日后能够回归朝堂，那个位置是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坐上了。
兴远帝眯着眼哼了一声。
“你看不出他已经疯了吗？”
淑妃耳朵嗡嗡了两声，愣愣地重复：“他疯了？”
兴远帝直接挑明：“对，三皇子疯了。他冲朕，冲太子，大吼大叫，拔刀相向，全无君臣之礼，父子之情，兄友弟恭。他疯了，你没发现吗？”
淑妃眉头皱得更紧了，使得她的面相又老又苦。
兴远帝看得不耐烦，便遣退了她。
最后留下警告：“你给朕盯紧了他。再惹事就别回京了。”
淑妃恍惚着离开了皇帝的寝殿。
看她全无底气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三皇子的不正常。
送走了淑妃之后，她那张年华逝去的老脸还一直出现在兴远帝的脑中。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后，他还是坐了起来。
“你最近可瞧见皇后了。”兴远帝问许公公。
许公公答道：“皇后甚好。”
兴远帝不信，半夜又大张旗鼓地摆驾到了皇后宫中。
皇后是被嬷嬷从梦里叫起来的，整个人都傻了。因着皇帝来得太快，她披了件衣服的功夫人已经进了屋。
“陛下？”皇后请安后询问兴远帝的意图。
兴远帝看到皇后，安心地拍了拍胸口。
戏言道：“还好你没变化。朕只要一想到你也变老了，害怕得差点不敢进门。”
皇后？？？
大半夜的怎么聊天呢？
兴远帝看到皇后状态确实不错，几根可以忽略的白发，仍旧精致的皮肤，白皙没有斑点的素颜。
淑妃比他小了十五岁，已经老得不能看了。皇后与他年纪相当，没想到比淑妃还要抗老。
松了一口气后，兴远帝躺在皇后的床上把淑妃吐槽得一塌糊涂。
皇后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年轻的时候，后宫谁没被温柔小意人比花娇的苏大小姐抢过风头。又是皇帝专宠，又是父凭女贵，一时风头无两。
她贵为皇后也要对她低头。人啊，活得久了，真是什么事情都会遇到——兴远帝竟然嫌淑妃又老又丑？
渣男渣女，老了都这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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