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
陆芊芊皱眉，显然她并不相信对方的话。
“真的！”傅司洵立即拿出手机，翻出了与宋聿的聊天框。
往上滑了几下，都是他单方面输出，人家压根没回，还给她看了许多次已拨却未接的来电记录。
全是打给宋聿的。
“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里。”
陆芊芊愈发疑惑，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她只知道宋聿是重组家庭，连过年都可以不回去估摸着感情也不会很深。
可家里出变故，那宋聿一定是回去了。
“不知道。”
傅司洵撒谎了，他最后一次见到宋聿是在宋爷爷的葬礼上。
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消瘦了许多。
预感让他觉得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
无奈宋聿一个字也不肯透露，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傅司洵清晰记得当时宋聿站在葬礼礼堂外，带着前所未有的语气开口说不能让陆芊芊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包括他的身份他的住处等等。
自那以后，便再也失去了联系。
“他只跟我说，要你别担心，过好自己的生活。”
“后来，我就跟你一样联系不到他了。”
陆芊芊吸了一口冷气，她点点头。
回到公寓时，外面下起了雨。
她没带伞，任凭雨淋在身上。
头发湿透了，站在镜子面前，注视着那张因为失眠而变得憔悴不堪的脸。
脸颊布满了雨水。
也有泪水。
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了，只觉得心脏隐隐约约有些痛。
她回想起傅司洵说的话。
让她过好自己的生活……
怎么生活？
宋聿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双手，在最孤独的时候给予她陪伴，在最迷茫的时候两人却约定好了未来。
而现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宋聿就这样闯入她的生活，然后消失。
而她从未向宋聿坦白过家庭情况，自己也不曾了解过对方的过去，就连他真正的家在哪里，为什么会独自出来住公寓这一点她都毫不知情。
两人各自牵着一根极细的线，看似缠绕到一起，实则毫不相干。
一旦其中一个人剪断细线，那另一个人将会没有任何办法再次顺着线找到对方。
陆芊芊这才发觉一个令人心碎的真相。
她和宋聿只是最最普通的邻居和同学关系。
只是有个电话，只是在手机上加了好友。
倘若对方删除她拉黑她，再像现在这样办个退学手续，离开公寓。
他们就彻底成为了陌生人。
想到这里，心仿佛被什么异物堵得死死的。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与宋聿生活的点滴像尖刀刺进脑海，撕扯着每一根神经，侵袭着每一处血液。
从一开始焦急到几近疯狂，到后来麻木沉默，再到现在临近崩溃边缘…
房间里很安静，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窗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相信，宋聿再也不会来这所公寓，再也不会在门口等她上学的事实。
内心泛起如刀割般的苦痛，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无力支撑。
她瘫坐在地，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宋聿，你在哪儿
我找不到你了。
*……*
陆芊芊请了一周的假。
颠倒日夜，她都快忘记了饥饿。
嘴些许被宋聿养叼了，外卖又咸又硬，索性就一点东西都不吃了。
她跑去厕所吐，照镜子看到自己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两颊凹陷，眼神呆板无光。
索性也不照镜子了。
电话关机，消息也发不出去。
从日出到日落，她尽可能让自己躺在床上睡觉。
可睡着好难好难。
她一闭上眼睛，泪水划过，就怎么都睡不着。
有时门外传来一丁点儿声响，都会立即推开门去看看。
但每次都是失落而归。
整日在房间里游荡，如同失了魂魄。
她自己也没想到，已经依赖到宋聿这种地步了……
明明最瞧不上的就是那些离开了别人就活不下去的人。因为她总是一个人，所以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可现在不一样。
失去永远比未曾拥有更难受。
事情的转折是陆芊芊有一天窝在床上逼迫自己睡着，整个房间漆黑安静到可怕。
温依棠进来时把灯打开，刺眼的光使得她皱了皱眉。
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惊叹于公寓里的豪华，她还不知道陆芊芊住的公寓这么大。
直到看到陆芊芊的人。
“啊！芊芊！”
对方忽然大叫一声，随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陆芊芊不明所以，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温依棠看着这幅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陆芊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变化很大么？
“你别这样了，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你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哽咽。
原来她这样做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宋聿知道了，会不会心疼她？
想到这里，内心防线终于崩溃，陆芊芊忍不住了，情绪翻腾涌上鼻尖。
她也抱住温依棠，止不住地道歉，放声痛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像是把这几天累积在心底的苦痛全部释放了出来。
过了一会，温依棠拿出一个饭盒，是她妈妈做的营养套餐。
些许是饿了这么多天，亦或是刚刚痛哭一场释放了些压力。
陆芊芊终于有了点食欲。
看到对方一口接一口地吃，温依棠又开始心疼起来。
她必须想出一个让陆芊芊重阵旗鼓的办法。
好巧不巧的是，目光正好停留在桌上南谷大学的照片。
“芊芊，你不是要考南谷大学吗？”
“回来一起读书吧，我们一起加油。都去到理想的大学！”
温依棠眼神期待着，同时她也担心又刺激到对方。
幸运的是，陆芊芊听到这话后顿了顿，眼睛亮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死气沉沉。
对，她还有希望。
宋聿答应过她，两个人要去一个城市。
宋聿会在厦城等自己。
那就一定要考上南谷……
*……*
温依棠很高兴陆芊芊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她们依旧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后面陆芊芊直接换到了温依棠身边，两人变成了同桌。
后来——
班上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宋聿。
论坛上撤回“温柔学神”的专题。
就连校光荣榜上的第一名也经常换来换去，竞争开始变得激烈起来。
仿佛宋聿这个名字只是被人抹去的一个小片段。
一切都回到正轨，高三六班都在为各自理想大学而奋斗。
可温依棠不知道的是，没有人会这么快治愈好自己。
崩溃的极端是麻木，刺耳的呐喊是沉默
不过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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