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全都低着头，周芹便也就不顾及地翻了一个白眼：“瓜尔佳鄂敏！”
对方被她忽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磕了一个头：“奴才在。”
“你和甄远道同僚共事一直和睦，为何要向朕提及此诗集的事情呢？”
按道理来说，如果真的是关系不错，那么至少也要考虑一些人际关系上的问题，即便甄远道真的如他所说有同情叛王之心，但是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与其同流合污，于国家朝政并无碍，也没有到非要反目成仇的地步。
即便告发甄远道算是为国尽忠，可他的人品就有很大的问题。
“这……奴才与甄大人共事，私下交情也不错，但是奴才身沐皇恩，只是为了报效皇上，其他私情奴才不敢思虑。”
编，你就编……
打小报告就打小报告嘛，还非要说得那样伟光正。
“行了，你们跪安吧。”
周芹已经完全不想再听对方说下去了，于是便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两个前朝的官员原地给她磕了一个头，随后这才心事重重地走出了门。
在扫除年氏之前，瓜尔佳一族在朝中的影响力平平，能有直接面圣的机会那还是近段时间以来的事情。
当着皇帝的面告黑状这件事，虽然是他从前就深思熟虑过的，依靠着皇上多疑的性子，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甄远道掀下马去。
可如今看来皇上对自己的说辞好像并不相信，因此直到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惊疑不定起来，同时心中也隐隐透着后悔……
然而，就在他还在思忖着皇帝的态度时，门外站着的一个女子却是让他本就躁动不安的心，此时更是狂跳如鼓。
熹贵人！
她怎么会来这里！
三人见面的时候，气氛略略有些尴尬，可甄嬛却是什么也不知情的，只是照着常理向两位大人轻轻颔首，然而对面的两个，刚刚还在里面跟皇帝告完她爹的黑状，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对方的女儿，你说尴尬不尴尬。
“奴才见过熹贵人！”
皇家嫔妃，哪怕是答应官女子，也是受得起大臣的行礼的，毕竟君臣有别，就更别提贵人了。
“两位大人好。”
对方那略有些心虚的表情并没有逃过甄嬛的眼睛，她一时间有些疑惑，但是此时养心殿的门从里面打开，苏培盛苏公公从里头迎了出来，说是皇帝正在等着，因此便也就暂时将这个疑惑压在心里了。
“浣碧，你在门口等我吧。”
她微微推开了浣碧执伞的手，又将她往阴影处带了带。
“是，小主。”
甄嬛随着苏培盛入了殿内，便见皇帝此时正坐在上首，手中拿着一本书册看得出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对方脸上似乎透着一丝丝的……沮丧？
《古香亭诗集》上面的大多都是文言文，周芹虽然是熟悉了古文的语法和意思，可是这一本也未免太过引经据典了，简直就是掉进了书袋子里一样。
此时，她可不知道甄嬛是这样的擅长察言观色，她只是在余光中注意到了对方的到来，于是便说道：“你来了。”
甄嬛来到她的身前下拜：“皇上万福金安。”
周芹指着上面的文字一个个地扒，却还是看不懂，便知自己这几年来的沉积还是太少了一点，也知晓自己如今即便是再用功，只怕能读懂的也是少之又少了，于是便干脆将其丢在一边，看向了甄嬛道。
“起来吧，”她示意对方去一边的座位上坐着去，“坐。”
“多谢皇上。”
一边的小厦子趁机将茶水奉上，甄嬛象征性地用了一口，随后便道：“容臣妾冒昧，不知皇上今日召臣妾前来是有何要事么？”
周芹方才与那老匹夫说了许久的话，这时候嘴巴也干了，便干脆将那盏茶用了个七八分。
她听甄嬛这样问，于是便将刚才丢在一边的书籍又重新找了回来，然后交到了对方的手里，同时又道。
“朕今日新得了一本书籍，你看看？”
甄嬛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依言打开看了看。
“钱名世是谁？”
周芹示意对方继续往下看去：“你看诗便是。”
“这……”
甄嬛照着她说得那样，打开翻看了几眼：“这并不是什么好诗啊……”
她不理解皇帝今天找自己前来是为了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和自己讨论诗词歌赋的吗？
“你也说了，这诗并不好，外面也十分难买到，谁又会寻来特意珍藏呢？”
周芹存了心思要逗弄甄嬛，后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思便有些敏感了起来——皇帝今天无故召见自己，什么也不谈，就谈这些诗词，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臣妾也不知，”她思量着开口道，“或许是一些喜爱收藏诗画之人吧，他们可能就爱好搜罗这些……”
周芹有些意外，对方居然会给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答案，不过考虑到两人之间说话的时机地点的不同，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皇上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周芹见对方实在疑惑，倒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于是便直截了当道：“这是瓜尔佳鄂敏从你父亲身边要来的诗集……”
甄嬛闻言微微一惊，随后开始重新审视起里面的内容来。周芹看着她有些急切的翻书动作，自顾自地在一边道。
“今天他跑来养心殿与朕说，这本诗集是阿谀年羹尧和几个叛党逆王的，其作者也是年羹尧的旧相识，你父亲搜集这些，只怕是心中有了异念。”
甄嬛闻言，手中的诗集也不翻了，直截了当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周芹的方向跪了下去。
对方虽说不至于在封建时代还傻到推崇什么人人平等，可也确实受不了身边的人动不动就跪拜自己，于是便立马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
嗯！比贵妃轻多了~
“皇上，家父是什么样的人臣妾自幼便清楚了，父亲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请皇上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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