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何焕已经把她整得生不如死了，倘若和何家全部人作对，那她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还是把自己的儿子也坑完的死路。
平心而论，何家人虽然对她不好，何焕虽然虐打她，但是他们对小宝是好的，而且小宝是何家的长孙，假如她真的在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揭了何焕的短处，何家人一怒之下不认小宝了怎么办？
那小宝岂不是会一无所有吗？
想到这里，胡婷反抗得更加激烈，“不行的！我绝对不会这样做！夏晨曦，你这样不是帮我，而是在害我！”
夏晨曦没想到胡婷会有这么大反应，一个不察被她的指甲划过手背，顿时火辣辣的疼。
她迅速反手握紧胡婷乱挥的双手，冷声：“胡婷，冷静下来！胡婷！”
连续叫了好几声，激动的胡婷才堪堪停止挣扎。
“你为什么不能和何家正面作对？”
夏晨曦就觉得奇怪了，如果说何家里但凡有一个人是帮助过她的，和她有点感情的那也说得过去。
可实际情况是就连那个自称最德高望重的何老太太也对何焕虐打她的一事充耳不闻，还有什么值得胡婷念情的？
这种婆家还要亲手毁了，将那家人搞得天翻地覆才解心头之恨好吗！
“是、是因为……”
胡婷不由自主地避开夏晨曦探究的眸光，声音也有些结巴，“他们对小宝很、很好的。”
“他们当然会对小宝好，”
夏晨曦蹙眉，“小宝是他们的孙儿，对他好不是应该的吗？这点并不值得歌颂。而且我们在说你的问题，并不是小宝的。他们这样对你，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反抗什么的？”
“我如果反抗就会失去现在的生活！”
胡婷被夏晨曦逼问得连连后退，一个慌神下不由得脱口而出，“我没有住的地方，没法保证天天都有厨师保姆伺候，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带着小宝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夏晨曦怔了怔，“你不能回娘家住？”
“哈，”
胡婷发出一声类似讽刺的绝望干笑，“我娘家？”她反问夏晨曦，“你觉得这几年以来，我娘家会不知道我被何焕虐打的事情吗？”
夏晨曦眉心狠狠一颤，“什么？”
“我娘家早知道何焕是什么德性的人！在何焕第一次动手打我，我连夜跑回家的！你猜猜结果怎么样？”
“我全家人都轮流劝我不要计较，都说何焕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肯定是因为在外面工作压力太大，回到家又被我唠叨才会忍不住动手的。即使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们也坚持要我回何家。因为我家人要仰仗何家的帮助，我娘家的房子是何焕帮忙买的，弟弟、妹妹的工作是何焕帮忙找的，他们根本不会让我离开！”
“呜呜呜……”
说到最后，胡婷泣不成声。泪水冲刷过脸颊，她再顺手一擦，把脸上的粉底抹掉不少，隐藏的淤青露出一大块，看上去分外吓人。
夏晨曦有些愧疚地伸手抱住她，嗓音低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辛苦的。”
白玉心的事让她失去了理智，恨不得马上把何焕那个人渣灭了，才会不由自主对胡婷施压，希望她能站出来指证何焕。
但是她没想过，对于一个长期被施压、被虐打的人来说，真真正正站出来是有多么的困难。
“我是想逃离何焕的，或者……”
胡婷哽咽了几声，四下无人，她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出心底的话，“我日日夜夜都祈祷，希望何焕能死于一场意外。”
只要何焕死了，她黑暗的日子才能结束。
“但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晨曦，”胡婷吸了吸鼻子，“你鼓励我反抗时，我真的想过要为自己、为小宝勇敢一把。可我也不能失去现在有厨师有保姆的生活，我更加不能让小宝会失去他在何家能拿到的财产。”
夏晨曦双手握着胡婷的肩膀，澄澈的眸光直直看着她，“胡婷，你再让何焕打下去，你会没命的。”
胡婷撇开脸，咬着牙没说话，沉默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她不会和何家作对的。
“你不能又想反抗，又想保留现有的生活，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看胡婷这样的态度，夏晨曦暗暗叹了口气，松开手，“当然，我也不可能硬要你站出来的。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是让小宝天天看着爸爸殴打妈妈有利于他的成长健康，还是你勇敢一把带着小宝逃出来才有利于他的成长健康。”
她才松开手，胡婷立即捂嘴转身跑掉，仿佛多一个字也不想再听到。
月色茫茫，周围瞬间安静，风吹动她的发梢，夏晨曦微敛眸光，心头特别的不是滋味。
有一种人明知道自己过的生活是不正常的，但是为了保障物质条件，宁愿忍气吞声也舍不得去反抗。
这是对的吗？
在她的角度来看，当然不是对的；再好的物质条件要建立在日夜的打骂声中，能吃得香睡得好？
可是在胡婷的角度来看呢？
她是不是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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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说过要和何家的女儿订婚！”
忽然，旁边树丛里传来愤怒的低咆，“你凭什么擅自给我做决定！该死！”
“厉远，”
接着，另外一把声音响起，好言低语的，“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说话声让夏晨曦恢复了心神，她悄悄循声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拨开眼前的树叶。
陆厉远和陈梅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最角落的树丛里，前者背对着她的，看不到表情，她只看到陈梅一脸苦口婆心地拉着陆厉远。
“你娶了何莹莹是有好处的，何家怎么说在江城的人脉都比我们厉害，只要我们两家人联姻，一定能斗得过陆星河。”
“妈，”
陆厉远阴森森的语气：“你知道何莹莹以前和人订过婚，甚至当众小产的事吗？你让我娶一个被人玩残了的破鞋？”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陆厉远费心去查探，毕竟何莹莹和郭子健那事早已街知巷闻，丑闻传遍了的。
“哎，那有什么关系，”
陈梅无所谓地答道：“我们也就是为了利益才会和她订婚的，以后你在外面再找一个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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