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倚卿转身要走，岁红眼里划过一抹急色，“我不介意的！”
见倚卿步伐微顿，她双眸发亮，继续道：“早就听闻戚师姐剑术精湛，若不能见识一番，我怎么都不会甘心。
君子之战，非是要你死我活，穷尽手段。
若戚师姐不弃，你我便不用灵力，仅以剑术比拼一番。”
这番话她说得恳切，倚卿终于又回过了头。
她看见岁红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
再看那拿剑的姿势，倚卿眉梢微挑。
没想到她竟也是一名剑修。
“请戚师姐圆我这个心愿。”
岁红没听见倚卿回答，心中略有些忐忑。
也在这时，她忽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下意识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
她连忙从空间里取出素玉韧枝，然后递给倚卿，“诺，这是我早就答应好要给东西。”
“也请戚师姐莫要误会，我这只是信守承诺，并非要借此胁迫。若戚师姐实在不愿同我比试，也可以拒绝，我不是出尔反尔之徒，不会再将东西要回。”
倚卿手指微动，眼里划过一丝意外。
是她误会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素玉韧枝，只是抬眸，细细打量了岁红脸上的神色，见她双眸澄澈，一脸坦然，原本要拒绝的话忽然又吞了回去。
“点到即止。”
她接过素玉韧枝。
再看岁红，她已经激动得双颊泛红。
“那便请师姐赐教——”
剑式起，岁红已然收敛脸上的情绪，那一双眸转而变得专注沉稳。
倚卿暗暗赞叹，也拿出了自己的本命剑。
两人在同一时间有了动作，清脆的兵器碰撞声很快就响起。
没了灵力碰撞引发的夸张反应，她们的剑招却越发清晰的展露人前。
你来我往，你攻我守，转而又反攻而上……
这一群看客修的大抵也是剑道，一时竟看得入迷，嘴里也控制不住发出叫好声。
岁红的剑招其实使得很漂亮，可在倚卿眼里其实还有改进的余地，像有一些动作完全可以删除，某个点上挑时力道再足一些或许会更好，还有……
倚卿其实已经寻到了她的破绽，可以快速将其击溃。
只是看着那双认真的眸，她心里到底是升起了一丝惜才的念头。
她转攻为守，再使剑招已有了引导之意。
“戚让师姐刚刚不是快赢了吗，怎么这势头又弱下去了？莫不是旧伤未愈，现今就算不用灵力，身子也支撑不住了？”
“戚让师姐不愧是年轻一代的剑道第一，这剑招虽看着简单，却处处透着玄妙之意。可惜……”
他们都以为她这是后劲不足的表现，可只有与其对战的岁红感受得出对方并未力竭，那看似被自己逐渐压制的剑招，实际随时都能反攻。
随着缠斗的时间增加，她越发心惊于眼前人对剑道的领悟力，同时也察觉出了对方想要指点自己的善意，眼里不由流露出了感激与敬佩。
可很快她也瞥见了倚卿额上薄汗，虽对方气息并不见凌乱，可岁红也明白她到底是伤势未愈，若要继续比试，只怕会对她的身子有所损伤。
她寻得一个空隙，猛然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与戚师姐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我认输。”
看客呼声再涨。
“好一场精妙绝伦的比试！我等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
“两位师姐都好生厉害！”
“若两位师姐不弃，也请指教我等一二。”
“都别拍马屁了，我自己的实力我清楚，现下还不足以与戚师姐相提并论，刚刚也是戚师姐一直让着我，否则我早就落败了。”岁红性格很好，即便是输了，脸上也不见丝毫颓然，眉眼反倒愈发神采飞扬。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师姐比我早入门，对剑道的领悟自然更强于我。待我也修到这年岁，相信我对剑术的领悟也未必会比现在的师姐差。师姐可是相信？”
少女骄傲又自信的模样实在耀眼，倚卿含笑点头，“自然相信。”
她的认可像是给了岁红莫大的鼓励，她的眼眸愈发明亮。
“也请师姐快快找到灵药恢复修为，下一次我想用灵力再与师姐过上几招，看看我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差距。”
“那你可要失望了，问心引发的变故不可逆，我这二师姐的修为只怕这辈子都要停滞于此了。”在倚卿开口前，有另一道男声遥遥响起。
岁红听到他的话，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何来的犬吠声？”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老五慢慢走近，有些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岁红不甘示弱，也瞪了回去，“你算是哪根葱，也配说戚师姐的不是！”
老五这张嘴向来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可岁红嘴上功夫虽然一般，但动手从不磨蹭。
不过几息，她的剑便已出鞘。
与同倚卿对招时不同，此刻剑身灵气缠绕，这剑招的威力自然大大增强。
老五原本没把这小丫头放眼里。
可几招下来，他被刺伤了肩膀，也终于意识到眼前人年岁虽小，但实力却不弱。
“你、你放肆！”老五瞥了一眼尚未离开的倚卿，只觉得自己在她面上露了劣势真真是难堪至极，便咬牙怒喝，“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竟敢在我玄灵宗的地盘对我们本宗弟子出手，小心我告诉宗内长老，将你赶出去！”
岁红可不吃他这一套。
“你去告！让你们宗门的尊者长老看看，你有多没用，在我手里都过不了几招。你看到时候他们会维护你，还是以你的废物之姿而不耻。”
“你——”
“你不会还要参加这次的宗门大比吧？哎呀呀，那不是给别人白送晋级的机会吗？我可真是羡慕抽到与你比试的对手啊。”岁红阴阳怪气。
老五气急，但自知不敌，也强忍着没有再出手自取其辱。
他猛地将目光移到倚卿身上，“二师姐，你就由着宗外弟子欺负自己的同门吗？若是师尊知道……”
听到“师尊”二字，倚卿眸光陡然一暗。
她扯着唇，冷冷吐出一句，“知道便知道了，那又如何？”
老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意料之外的反应。
二师姐以前不是最在意师尊对她的看法吗，怎么如今竟是这么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
他忍不住往倚卿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就见她垂下眸，脸上神色不明，语气倒是低落，“我如今也算半个废物，自顾不暇，哪还有别的心力保护别人。”
这又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思。
老五微微握拳。
岁红的眸光从倚卿身上划过又落到他身上，陡然发怒，“不识相的东西，还不快滚！再留下碍眼，我也不介意多给你添几道伤！”
瞧她又要提剑，丝毫不见顾忌的模样，老五连连后退。
“疯丫头，我才不与你计较！”
似是说完这一句话，他便是为自己挽了尊，然后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跑。
岁红朝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目光再落到倚卿身上时，却有了几分担忧。
只是她性子急，心里藏不住话，便直接问道：“戚师姐，刚刚那个是你的同门师兄弟？你们是拜在同一个师尊门下的？”
“嗯。”
“向来只听说书人讲凡尘中人惯会捧高踩低，却不想寻道之人也有不能免俗之辈。”她的语气鄙夷又气愤，但转过头，语气又柔了下来，“师姐莫要因这等小人伤怀，你若不嫌弃，也可将我当成亲师妹，我亦会敬你护你。”
倚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维护自己。
只是抬眸就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她从中隐约窥见些许崇拜，忽然又明白了什么。
这世上会有人嫉妒你的天赋，践踏你的真心，还会有人伪装成亲近你的模样，骤然朝你刺出最狠戾、最不叫人设防的一刀。
但同样也会有人闻你名，而欲见其人。视你为高山，且不因你落魄而改变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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