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电话中说了什么？”白昀问。
“我说，我不想活了。”沈沉平静地道。
白昀：？
“很意外吗？”沈沉看着白昀，问。
“有点，你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大问题的人。”白昀道。
沈沉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道：“我12岁完成所有基础课业，蝉联数学联邦赛事冠军七届，18岁进入数学科研处，22岁成为综合总学院名誉教授，打破了数学系三百年来最年轻教授记录，25岁攻破了当前世界上的所有数学难题，27岁时我将目光投向数学界外……”
沈沉沉默了一下。
大约过了三分钟，他笑了：“诡异的出现让我明白，我对数学的研究都没有意义，我们不过是大势下的尘埃罢了。”
“时间长河里的鱼，是连一朵浪花都掀不起的。”
“然后你就觉得你活着没有意义了？”白昀问。
沈沉点头，道：“荣耀是荣耀，但，我所经历的事还是太少了，他们总说我是一个孩子，我之前还不服气。”
“现在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沈沉道。
“那老爷是怎么回答的？”
“他当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没骗你感情吧？”
“老爷有时候的脑回路确实奇奇怪怪的。”沈沉无奈继续，“第二句话就是：你在哪儿死？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死？”
“然后你劝他不要死？”白昀问。
“不是，我当时没有说话，他第三句就是：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如果你真死了，我还不得负责啊！你就在原地死了算了吧。”
“这你死了他还不是要负责吗？”白昀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言。
沈沉点头，道：“老爷也似乎意识到他说的话有点问题，当时他的话明显有几分犹豫：要不我们一起跳，这样我如果我没有死成，也不用我负刑事责任。”
“其实这样还是有点问题吧？”白昀问。
“嗯，然后他第四句话就是：我看见你了，你跳吧，我接住你。当然，如果没接住，你这个死法可能有些痛苦。”
“你最后跳了吗？”白昀问。
“跳了，我年轻气傲，谁都看不起。”沈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当时那层楼有五十多层。”
“你掉下去会砸死一个人吧？”白昀眼皮子都在跳。
“老爷把我接住了。”沈沉道。
那清脆的骨裂声到现在都还十分明显。
沈沉也不好过，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然后呢？”白昀问。
“只有我一个人被送医院了。他到医院之前就好了。”沈沉道。
白昀脸色一变，这句话不应该说出来的。
“不用担心，观众都是选择过的人。”沈沉道。
《醉生梦死》这个游戏本身就是为了公开一些事的。
沈沉就是负责将殷辞引入《醉生梦死》的人员之一。
“如果老爷要站在幕前，这些事迟早会公开。”沈沉看着白昀道。
“这样么？”白昀无奈，官方比他想得还要坚决。
“你呢？为什么不愿意记起？为什么又选择清醒呢？”沈沉紧紧地看着白昀。
白昀神色有着恍惚，许久，他笑着道：“总有一个人，哪怕你只是看见一个背影，你也愿意就此沉沦。”
“你姐姐？”
白昀点头，道：“我姐姐是特殊工作部队的人，所以，我隐约知道这个世界不正常，但一直不清楚哪里不正常。”
“我的父母是战队的人，在我刚出生不到三个月，就奔赴前线，没了消息。”
“我是我姐带大的。”
“但有一天我姐突然没了消息，我就去找她，直到进入特殊作战部队，也仅仅知道她某一天就突然失踪了。”白昀的叙述简短而平静。
但沈沉知道，类似于白昀这种满门忠烈的家庭，家中最后一人基本上是不会进入很危险的部队的。
甚至连他的情况看都不看，就满门英烈这一条，就会被一些部队刷下来。
“你是怎么……”沈沉看着白昀。
“最年轻的将军，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白昀笑着反问。
沈沉意外地看着白昀。
“然后我就提出去特殊作战部队，最后还做了些事，被削到小队长，最后还是同意我加入特殊作战部队，然后就被调到你那儿了。”
“说是危险，其实也不是很危险的位置。”
白昀耸了耸肩，道：“我知道他们想保护我，但我只想知道我姐姐在哪里而已。”
“这只是一个游戏世界，等不到姐姐的消息。”白昀无奈地笑了，“如果我真的沉沦进去了，谁等我的姐姐呢？”
“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差不多可以离开这个副本了。”沈沉道。
“那老爷呢？”白昀问。
“选一个好点的自杀方法？”沈沉顺着殷辞的脑回路回答道。
……
殷辞现在正在写信，有给唐云奕的，也有给郁文渠的。
“说话算话，以后专门开个小副本，知道不？”殷辞边写边道。
苏晏沉看着殷辞，扯了扯嘴角，端了一把椅子放在殷辞面前：“但过去的事已经不能再改变了。”
殷辞看向苏晏沉，把笔扔在一边，道：“我有点讨厌这个副本了。”
“先生，你很早之前就应该知道的。”苏晏沉认真地看着殷辞。
殷辞提起自己的包，道：“我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苏晏沉看着殷辞的身影远去。
直到殷辞的身影彻底消失，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他的影子中钻出来。
“你们怎么想的？”苏晏沉看着影子问。
“如果他想，我们会尽全力配合。”郁文渠平静地道。
苏晏沉沉默地看着窗外，道：“最大的悲哀，是所有的结局都已经注定。”
“但所有的结局都是你书写的，不是吗？”郁文渠看着苏晏沉的，问。
这本身就是苏晏沉的世界，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都可以。
当然可以轻易书写一个完美的结局，这一切都可以成为殷辞的想要的。
只要你忽略逻辑上的混乱感，这就是一个理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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