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县。
大门紧闭，城门口空无一人。
骑着毛驴慢悠悠走来的江桥与那幽魂一样飘荡在旁边的莫清影便是这里唯二之人。
“哟呵。”
“这是不欢迎我啊。”
江桥看着空荡荡的城楼，轻声笑了一下。
“他们在针对你。”
“你做了什么招惹灵泽县的事？”
莫清影好奇问道。
江桥没有同意与她前往北极，但也没有拒绝。加上她还有一些其他想法，所以一直跟在身边，没有离开。
“没啊。”
“我啥也没做啊。”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灵泽县。”
“我觉得可能是你们大齐的人不好客，见到我这样的外乡人就想霸凌。”
“以前家里人告诉我。”
“离乡命贱。”
“我那时候还不太相信，今天可算是信了。”
“还是要听老人言啊。”
江桥感慨道。
你看看。
左边的树林，右边的山坡，还有城门板子内部，到处都埋伏了刀斧手，个个杀气腾腾，手持强弩。
估摸着现在就在等摔杯为号呢。
你说说。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听了这话，莫清影也皱了皱眉。
看着隐藏在周围的五百士兵，心说这县令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四周没有流民。
也没有义军。
甚至连土匪都没有。
埋伏这些士兵大概率就是针对眼前的年轻人。
这阵仗。
足以威胁到先天高手。
也就是说。
不管这后生是怎么招惹到本地世家的，对方对他的判断是先天境。
那么问题来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伏击先天强者？
这不是杀不杀得了的问题。
大齐江山六百年。
对先天境一向优待。
哪怕犯下大错，也需郡一级官府申报，州一级府衙确认无误后才能进行捉拿。
而且执行者一般是鹰狼卫。
除非正遇施暴现场，或者地方主动袭击县城。
否则县令没有资格在没有通缉令的情况下擅自对一名先天境出手。
当然。
如今大齐秩序已经紊乱。
实则世家先天就算做下天怒人怨的恶事也很少被惩罚，而民间先天境如果得罪了大世家，很可能会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拿下。
所以这些年。
有影响力的义军头目很多都是民间遭到大世家迫害的江湖先天高手。
但是。
这也仅限于大世家。
这个灵泽县县令算什么东西？
莫清影毕竟已经八阶巅峰，四周的一草一木都瞒不住她的感知。她可以清楚的感应到这些士兵全部都是私兵。
没有县兵。
也没有郡府过来的巡防营。
更别说幽州卫了。
所以这应该就是县令擅自行动，而且用的是自己的私人力量。
至于怎么分辨的？
私兵和官府兵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整肃！
是的。
私兵更加整肃！
这可能看上去有点像笑话，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朝廷的军队如今除了少数两三支外，大部分已经不堪大用。这种县兵更是老油子混饭吃，缺乏训练，装备失修，还不满员。
按照规定。
灵泽县这样的大县，可以有县兵三百。
不过嘛。
实际人数不足百人。
当然，上报饷银的时候会报满编。
而且不仅会报满编，还会以周围匪患严重，临时超编为由，报个五六百人。
大县嘛。
多一倍的兵也还算允许。
八九十人。
报五六百人。
你说郡衙知道吗？
当然知道。
但这钱不是郡衙出，太守府会报到州牧府。
这钱州牧府也不会出。
会报给朝廷。
当然。
京城那边派遣过来的人会审核人数，并把人数再翻一倍后上报。
嘿！
这钱又不是京城世家出。
朝廷是世家的。
但世家不是朝廷的。
京城与地方世家虽然矛盾重重，但是在掏走朝廷钱的这块儿倒是默契。
而且。
在京城旧贵眼里。
地方兵务糜烂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地方兵名为朝廷兵，实则已被地方世家渗透成了筛子。
世家本就有私兵。
如今又掌握了地方兵丁。
这可不是好事。
而且官府兵与私兵不同，他们有正规名分。
所以嘛。
烂就烂吧。
烂了更好。
真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士卒不堪一击，地方世家就只能用自己的私兵去填。
不愿意？
那也行。
京城边儿的精锐，边关的虎狼之师，正好可以找理由过来。
京城旧贵手里。
实打实的还有两三支非常凶狠的甲士。
这可与地方上的垃圾不同，乃是从苦寒之地招募而来，多次与大齐外的神秘部落发生过大战的武者。
大齐外。
也并非空旷之地。
也生活着一些很诡异的东西，以及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原始部落。
这些东西茹毛饮血，嗜杀成性。
数量还不少。
在厉鬼事件变多之前，他们才是大齐真正的敌人。
也是靠着他们。
京城的旧贵们才能养出那两三支甲士。
这也是对方的底蕴所在。
地方世家们的私兵都比不上这些精锐，更别说废物一样的县兵了。
县兵这玩意。
就比如这灵泽县。
几百年下来，基本上都是父子兵，爷爷孙子兵。
一代代传承。
灵泽县这地方又处两州必经之地，官道宽敞，商队行人络绎不绝。
油水自然丰厚。
附近除了偶尔有一些土匪外。
大体也没什么危险。
土匪也不用怕。
那些土匪都跟县里的人沾亲带故，只抢外地佬，不会祸害本地人。
所以嘛。
县兵是个很不错的职业。
一边当县兵。
一边做点小生意。
这是大家的普遍操作。
甚至也可以说，做生意是主业，县兵是兼职。
人来人往。
买东西的人多嘛。
所以县兵们几代十几代积累下来都有些余银。
有余银。
就铸成一个个银冬瓜。
放在地下室。
时不时就下去摸一摸，看一看，抱着直乐呵。
什么？
你说有钱为啥不投资？
没地方投啊！
小生意是一口汤，大生意是一口肉。
喝汤的人只能喝汤。
没资格吃肉。
至于周边田地，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世家瓜分完了。
祖上没传下来。
那大概就不会有地了。
偶尔有出售。
也都贵得离谱。
不过呢。
比起那些只能租赁土地，每年要缴七成粮的升斗小民，他们还是很滋润的。
县衙平日里也不太管他们。
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
他们要遇上了见过血的江湖武者，都不一定能打过。
至于结阵……
抱歉。
死人以后他们就会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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