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的铁门被人打开，工作人员走进，他们宣布了白荷的胜利以及……凤凰的死亡。
半个小时后，白轻墨收拾完自己准备和龙哥打声招呼回去。就见龙哥急匆匆地往什么地方走，白轻墨一声叫住了他。
“龙哥，干嘛去啊？”
龙哥回头，发现是白轻墨。快速走了两步上前，说道：“你有麻烦了，凤凰没死。”
“啊……”白轻墨应和了一声，然后说：“我知道啊。”
“什么？你知道？”
“为了五千块杀人也太不值了吧。你去找谁？我和你一起去。”
“你……”龙哥眯了眯眼睛，他的神色忽然放松下来，说：“走吧，小侄女。”
乌九默的办公室里，白轻墨坐在了他的对面，她在吃一个橘子，一口一口，吃的十分认真。
龙哥又恢复了焦灼的神态说：“结束之后，照例有客人想看看凤凰，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醒了过来。”
“周围的客人多吗？”
“还……”龙哥看了乌九默一眼说：“还挺多的。白荷这场让不少客人丢了面子，这些人都想在凤凰的尸体上发泄一下，所以很多人都去了。”
乌九默看向白轻墨说：“你故意的？”
白轻墨吃完橘子拍了拍手道：“五千块，是你给我。还是去哪里结账？”
乌九默看着她，从兜里摸出一沓纸币放在桌子上，说道：“告诉我，她为什么能活着？”
白轻墨伸手将纸币揣进了怀里，笑眯眯地说：“你知道，我死过多少次吗？脉搏骤停不代表脑死亡，有时候只要人的求生意志不灭，这个人就不会死。更何况，她又没受什么必死的内伤，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而已。”
白轻墨自然没有白荷的经历，也没那么多生死感想。她对这种事的经验全部来自于满金楼与梦园的记录。想要彻底打死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怀揣希望，充满求生欲的人，其实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尤其是在没有受致命伤的情况下。
她对凤凰还活着这件事，大概有五成把握。
这里的拳场作风野蛮，死亡先例又太多。加之工作人员不够细心谨慎，很可能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对于凤凰假死能瞒过去这件事，白轻墨有超过七成的把握。
“看来你对死这件事，真的很有心得。”乌九默说。
“略知一二。那么，我就先回去了。”白轻墨说。
乌九默没有拦她，反而是龙哥在白轻墨离开时说了句：“默哥，要杀了凤凰吗？”
白轻墨顿住脚步看向他。
龙哥也回头挑衅似地看了白轻墨一眼，然后对乌九默几乎恭敬地道：“反正她是输家，本就该死。”
乌九默看了眼停住脚步的白轻墨说：“比赛已经结束，再动手就真是杀人了。她能活着，是她遇到了一个好对手。”
“今天客人给她的打赏可不少，难道……”
“按照正常比例分给她。”乌九默说：“她拿了钱，剩下的就是她和客人之间的事了。”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向白轻墨。
白轻墨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乌九默的意思是，这些人给了凤凰钱，凤凰不仅没办事，甚至还没有付出“死亡”的代价，这些人一定会找凤凰的麻烦。
乌九默是在试探她。
对面这样的试探，白轻墨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龙哥皱着眉，小声地说了句：“默哥，这女人不敢杀人。不会是……警察吧？”
乌九默的心里也存有疑惑，如果白荷是警察，那她的身世破绽太多。如果她不是警察，那她为什么不杀凤凰呢？要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杀一个人比假装杀一个人容易太多了，同时，也会少太多麻烦。
白轻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回到小区花园里坐着，她看着天等太阳爬上来。然后买了一份早餐，算着大概的时间慢悠悠地来到自家门口。
姚小玉一脸欣喜地打开门，抱住自家姐姐。很快她就从姐姐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刚想发问，就被白轻墨抓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白轻墨又十分奢侈地叫了一辆出租车，亲自将姚小玉送到了学校。
小女孩疑惑了一早上，终于在进校门前问出了憋在心里的问题，她瓮声瓮气地问：“姐姐，你是不是去找爸爸了？”
“恩？怎么说？”白轻墨看起来神色轻松地挑眉问道。
姚小玉咧着嘴笑了一下说：“你身上有和爸爸一样的味道。”
白轻墨愣了一下，她拍了拍姚小玉的脑袋说：“别瞎想了，快进去。”
“知道啦。”姚小玉眯着眼，跟自家姐姐挥手，小跑着进到学校。
白轻墨的脸在姚小玉转过身的一瞬间彻底惨白，她头疼的发昏，眼前几乎都是朦胧的一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看不清路，只是凭着记忆中的步数走着，一点一点，努力维持着正常人的模样，进小区，进单元楼，开门以及关门。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身体里的一切都不受控制地想从她的喉咙里被她吐出来。她的脑子里全部是凤凰濒死的画面，满地的鲜血，肮脏的谩骂，那一张张丑恶扭曲的脸，无一不在挑战她灵魂深处的底线。
好在，凤凰真的活着。
希望是黑夜里的光，它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
白轻墨怎么会杀人呢？她不敢，也不能。她是最清清白白的人，只是一个不爱学习的高中生。
沈临书和她说过，他父亲临终前只给他留了十六个字：“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她记得，他说这句话他最开始是从自己爷爷口中听到的，她的一家都是清清白白，都是无愧于心的人，她又怎么能随便伤人性命呢？
白轻墨对着马桶迷迷糊糊地笑着，她的眼前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她不想闭上眼睛，她倔强地摸索到旁边的浴室，脱掉衣服，打开花洒。鲜血早以浸湿了衣衫，左边身子因为从高处摔下青肿交加，可能有些地方也是伤到了骨头，至于皮肤上同样布满了尖刺的划痕。但这些都因为她的头太疼变得没有那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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