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明走出病房，心里实在窝着一肚气。
他转念一想，明知道受气，为何还要帮王金生垫钱呢，想当初找三个侄子过来打他可没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明珠，跟他们三不识七，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家明也不顾明珠生气，直接走出医院跑了，出到医院门口，还回头哼一句：“当我是傻瓜，没门！即便以后成为你们女婿，这个钱也不该我出。”
逃离他们，家明感觉一身轻，他还是先去看看老爸。
家明和孙维还算有点交情，他们初中还是同学，不过不同班，算是认识罢。
家明读到初二就退学，他受不了每天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去上学，特别是下雨天，经常旷课。
陆景川也不要求他有什么出息，只说能写自己的名字差不多了，
种地认识那么多字干嘛，地又不是书，泥土里可没有字，只有庄稼。
如果能把加减乘除弄明白最好不过，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陆景川曾考过家明，叫他把乘数口诀背一遍。
家明像唱歌一样，从一背到九，不消三分钟。
陆景川竖起拇指直夸儿子聪明，他自己只能背到六。
便跟陈绣花说儿子乘法口诀都会背了，还上什么学，以后去卖羊难道还怕他算错数？
陈绣花开始还坚持家明读完初中，拿一个文凭，半途而废最后什么没得到，再说乘法口诀不是小学的事情吗。
陆景川没上过初中，他怎么会想出初中的知识点考儿子呢。
但家明坚决不肯去，他宁愿天天上山捉耗子，捉野猪，或者躺在大树杈上睡觉，也不愿意坐在课室的硬板凳上。
最后终于区他所愿，学校老师见他不来上学，特地跑一趟乡下，苦口婆心劝家明好好坚持，争取拿到初中文凭。
“有初中文凭种地就香一点吗？还是不用出力气。”陆景川问。
老师感到很无语，摇摇头走人。
家明即便只读到初二，但也算是村里文化比较高的人，多数村里小孩读到三年级已经回家种地了。
本来家里小孩就多，个个去上学，谁帮助家里做农活。
相比农村，镇上的人上学就比较方便，镇上学校又漂亮，村里小学就几间瓦屋，配一两个老师，许多小孩去三年学校还是读一年级，因为他们除了会写一二三，写到四就挺麻烦的。
最吸引小孩子回学校是学校篮球场比较大，他们玩得够尽兴。
相比家明，人家孙维父母就有文化，还到县城读军校，层次根本不一样。
他去找孙维还是把衣袖扯了几下，孙维看到邵东阳跟陆景川打起来，自己按耐不住高兴，悄悄走出单位大门口的树下抽烟，看到家明闪缩缩走来，直道为了他老爸的事。
家明也知道自己走路不自然，本来农村人最害怕去这些大楼的，虽然只有三层，相对于农村的瓦屋，实在很高。
家明无数次从单位经过，但没进去过，这次为了看老爸，实在迫不得已。
“把我爸关住干嘛。”家明见到孙维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
“干嘛，肯定是他犯事了，不然谁无缘无故关他起来，你以为我们局里是自由市场，来去自如。”孙维不屑地说。
“还要关多久，家里的羊还等他回去牵到镇上卖呢。”
“没十年也得八年吧。”孙维随口说。
“十年八年？他杀你全家，还是艹你老娘了。”家明瞪大眼睛说。
“你说话可注意，我老娘可看不起你老爸，别胡说八道。”
“我老爸看不起你老娘我就信，你老娘比我爸大几岁了。”
“我怎么知道大几岁，你有闲工夫你自己去问，她可在县城里呢，还看得起你老爸乡野老汉。”
“我爸才四十多岁怎么成老汉了，顶多是条野汉。
你老娘在县城里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过几十年还不是要死。
再说县城的女人可喜欢乡下的野汉了，羡慕他们晒的够黑。”家明也不屑地说。
“懒得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说话，井底之蛙，你们懂什么，就知道哪块地好耕种，我可从没种过地。”
“但你昧良心的事做不少。”
“你才做昧良心的事，我可没艹你老娘。”
“妈的，我老娘都死了，你还提她干嘛，我家母羊好多，你有种要就去吧。”
“嘿，我可没那癖好，我问你个事，你们村那寡妇你跟她好过没。”
“关你什么事，你这个人就不安好心，她都快成为我的后妈了，你还提这个，换作是我爸，早就揍死你。”家明生气地说。
“哦，她真的看上你爸那野汉，可真有眼光。”孙维脸色有点变。
“有什么奇怪的，她守寡好多年，也没嫁到外村去，还不是一直粘着我老爸。开始我都怀疑是她咒死我妈的，但她看起来又很善良。”
“你可真没啥出息，这么漂亮寡妇都被你爸先下手。
哪个女人不喜欢少年，你都干嘛去了，错过那么漂亮的寡妇。”
“那你干嘛去了，难道她就喜欢你？”
“她有过一阵当然喜欢我，还求我收留她呢好。”说到这里，孙维又觉得没必要跟外人说起那段时光，虽然这使得他有脸面。
“你就尽管吹牛吧，我老爸经手的女人还看得起其他男人，我不太相信。”家明冷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谁身上没几斤肉，就因为你老爸晒得够黑，像一截碳，女人就喜欢是吗？”
“你爸才像一截碳，你爸晒得像黑鬼。全身只剩牙齿白。”
“跟你这种乡下佬聊天，没说两句就要吵，别说认识我。”
“要不是我老爸被你们关起来，我认识你个大冬瓜。他关哪里了，我先去看看他。”
“我干嘛要告诉你，当年读书我也没跟你同过班，你去找其他人问吧。”
“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找。”
陆家明越过孙维，还不忘向地面上吐口痰，孙维以为他要吐到他身上，连忙躲闪。
大楼有三层，外面看一排长长的，谁知道走进去里面还有一个大院，四周都是大楼，只见每层楼都有好多门。
家明没可能一扇扇去敲门，只好跟平常在乡下那样大声喊。
“老爸，老爸——”
他见没人应，又喊：“陆景川，陆景川——”
喊老爸名字，他心砰砰跳，平常他很少喊老爸的名字。
他这一喊，没得到陆景川的回应，倒有好多人打开门出来瞧。
孙维怕他了，连忙制止他喊，说他引路去。
家明气鼓鼓跟在他后面，看着孙维一身干净制度，他多少有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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