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或许已不比当初，经历了坎坎坷坷，也看透了强扭的瓜不甜，比不上云素素的根基，比不上花儿的容貌，比不上娄家姐妹的背景。
争宠已彻底失败。
历经了十几年，她也看明白了，自己谁也比不上。安安稳稳替棒梗守着一点家业，才是王道。
木峰默默地照顾花儿，娄云娥看着平安的位置，有些怅然若失：
“平安怎么还没有回来？范准也没个音讯。”
娄云娥这么一说，夏少游坐卧不安，还未吃完饭，就去打电话到酒店，前台接待告诉他，爱新觉罗·平安和范准已被逮捕。
铛。
电话掉在了桌面上，夏少游强装冷静，放好电话，坐回餐桌，娄云娥诧异地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
“噢，没有，”夏少游淡淡地说：
“刚剥了虾，手滑。”
娄云娥姐妹早早回房歇息，大病初愈的花儿想逮萤火虫，夏少游和木峰陪着她在庭院里溜达，寻找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去找个玻璃瓶子来，给你妈装在罐子里。”夏少游捂住了一只闪闪亮亮的萤火虫。
木峰回去院里找了一只大玻璃瓶，花儿看着萤火虫进了透明玻璃瓶，肚子一动一动，亮光也一闪一闪。
“真好看。”花儿捧着玻璃瓶：
“小时候，奶奶指着萤火虫说，这些小可爱知道我们家里穷，就来给我们照明。”
花儿提起奶奶，夏少游想起慈祥大义的老太太，心中添堵，紧接着，花儿哽咽着说：
“奶奶回去时，给我说，想我了，就变成萤火虫来看我。”
夏少游将玻璃瓶里的萤火虫倒在花儿手心上：
“那我们就要给奶奶自由，不能把奶奶禁锢在玻璃瓶里。”
萤火虫在花儿的手心里爬呀爬，后来展翅飞走了。
夏少游心事重重，还要顾及大病初愈的花儿，待花儿玩累了，上床歇着了，夏少游替花儿掖好被子，对木峰说：
“你太奶走了以后，她总是闷闷不乐，你回来陪陪她，我要去四九城办点事。”
木峰一愣，皱了一下眉头，他在学校听说四九城相当混乱，小造反派武斗文斗知识分子和一些干部：
“平安有事？”
“都怪我，应是平安的姓给他带来了祸事。”
“但是您去也不安全呀，”木峰这几年长了不少见识。
具有海外关系的，且被视同为间谍特务，还别提此时从香港回去四九城。
但夏少游顾及不了许多。
“我劝您还是慎重，我听了很多传言，”木峰忧心忡忡地说。
“我知道，但是我给平安的父亲亲口许诺要抚养他成人，我必须把他带回来。”夏少游不想和木峰说得太多，转身离开了花儿的院子。
既然准备启程，一切都吉凶未卜，必须重新分配家庭财产。
翌日晚，夏少游叫佣人通知秦淮茹前来分家。
秦淮茹倒没有推辞，坐在四姨太的位置上，夏少游的面前摆着厚厚的房子和铺位的产权证明，依次给了五房的子女。
棒梗在国外，自然将一切交给了秦淮茹，木峰也分得了自己应有的一份，花儿子女的所有产权交给娄云娥保管，但明细却交给了木峰代持。
分配完房产，再将至诚贸易公司的股份进行了划分，男丁按比例分配，女儿有陪嫁的小黄鱼儿。
看着夏少游有条不紊地分家析产，娄云娥频频抹眼泪，花儿不知究里，一个劲地问：
“少游哥哥，为什么要分来分去？”
“儿子们都大了，以后就要成家立业，有他们自己的家庭，所以，要把这些东西分给他们自己保管。”夏少游耐心地解释。
花儿摸摸小黄鱼儿：
“这些够妹妹吃一辈子了。”
美美抱着房产证明和小黄鱼儿，不安地问：
“哥，你想干嘛？”
“没干嘛，你四嫂呀，要去国外和棒梗一起生活，趁此机会分家了事。”
秦淮茹一愣，张嘴就说：
“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夏家等棒梗回来。”
夏少游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她：
“你还是去吧，我听说棒梗已经找了一个国外的女朋友，就是因为你，左右为难，如果你去了，他就少了一层担心，也就懂得如何选择。”
“他在意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一家人，就算我去了，他也一样有顾虑。”
说得在理。
秦淮茹修行还真是有效果。
“你再考虑考虑，不急现在就做决定。”夏少游替她寻了一个台阶：
“以后想走，随时都可以。”
“他怎么决定都行，我习惯了在家里诵经礼佛，不想到处跑了。”秦淮茹将一应东西推到娄云娥面前：
“还是请大姐把这些东西交给棒梗，告诉他，他不用惦记我，有时间回来看看就成。”
看着秦淮茹孤独地离开了餐室，想起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心中也倍感凄凉。
娄云娥还是懂得女人的心思：
“既然她这么说了，就是有自己的主意，还是顺她的意思比较好。”
云素素抱着装满小黄鱼的箱子，姥姥抱着一摞产权证书，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娄家姐妹知道夏少游在交代后事，相拥而泣。
夏少游拍拍娄云娥的肩，伤悲地说：
“这么些年，难为你当这个家，受了不少的委屈。”
娄云娥擦掉眼泪：
“这都是我的选择，怨不得你，你执意要回四九城，那就好好向淮茹和素素告个别。”
“以后，还是要拜托你照顾她们，尤其是花儿，离不得人，如果素素要回日本，就由得她去。”
娄云娥抹掉眼泪，点点头：
“你放心，只要她们还留在院子，就是一家人，她们真的要离开，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会强留。”
事已至此，所有的恩怨都已没有任何意义。
他走到秦淮茹院子门口，看着曾经盛极一时的庭院一片漆黑，唯有茶室点了一盏弱弱的灯。
他推开门，茶室已改成了佛堂，秦淮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正在虔诚地祷告。
“别天天都是素食，对身体没益处。”夏少游站了一会，秦淮茹全身心地祈祷，完全不知道门边有人。
她转过身，看见夏少游，淡然地站起来，两人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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