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1、点火仪式
晚上快一点李龙才回到单位的宿舍，他才知道这间宿舍的另一张床铺正是老景的，新来两个高个漂亮女销售员被老司灌了一晚上迷魂汤之后刚才也在他俩对面安顿住了下来。
他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床铺，又去楼道的水房简单洗漱完了之后，就躺到床上了。老景又和他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老景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睡着了，他还兀自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新单位上班的第一天所经历的一切还是刷新了他的三观。老司凭着一张嘴就能在一个小面馆连着骗吃三顿，交通事故明明是老司的错误最后又变成对方的错误还能反过来给老司赔钱。他从小自己所受的教育和现实社会的这些坑蒙拐骗又很是水土不服，自己有些古板固执不够圆滑的性格也真的在这个社会做不到八面玲珑、应付自如。根本适应不了这个现实的社会。
对于公司，他不知道自己花了一百块钱所找的这个工作以后祸福吉凶如何，但目前是自己在西安这个大城市生存立足下去唯一能待的地方；也是一个自己磨砺学习经历社会而真正认识社会的一个重要窗口；更是以后敢于回家给家人朋友有个交代能顾住自己脸面的一块遮羞布。对于这个地方，只要管吃管住工资有个保证，他觉得他是不管咋样也要坚持下去。
对于老司，虽然只接触了一天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能说会道、铜齿铁牙、巧舌如簧，八面玲珑、贪财好色，身上有很多不良的社会习气，但他晚上在会议室也见识了老司的另一面。工作中一种敢作敢为大刀阔斧改革的担当；头脑灵活、思路多变的精妙理论和超人思维；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严苛标准；废寝忘食、发奋图强的积极工作态度。这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知道如何去评价这个人的好与坏，人性都是复杂的。
有时候看一个人的好坏是从角度去出发，你从受益者的角度出发，那他就是一个好人，你从受害者的角度出发那他就是一个坏人。就如曹操虽奸但对关公却仁义，站在关羽的角度抛开几个政治集团的政治立场，单论曹操对关羽的感情能说曹操就是坏人吗？站在蜀汉政权的角度那曹操定是篡汉奸贼，但在曹魏政权史书中和其他客观的史记中曹操无疑就是一代枭雄。另外又站在历史的长河里，曹操的好与坏又如何去评说。“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另外你还得从时间和历史角度出发去评价一个人，从这些角度去出发评价一个人的好与坏真的又复杂了很多。
他越想越多，他也不愿意去评价老司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他认可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学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在这个地方他可以得到锻炼和磨砺，那他觉得这个地方对自己就挺好的，他也就决心在这个地方坚持下去。
二十几天后，窑场经过前期所有的筹备工作，今天终于迎来了点火仪式。
砖瓦窑所有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位，狗娃子去了柞水几天后也就跟着来了二十几个当地做砖胚的工人，来了之后很快就安顿下来，并很快做满了一坯场子砖坯。
办公室摇笔杆的会计、出纳，窑场里下苦的装窑、出窑工，包括其他杂工也都找到村里合适的乡党人选了。看大门的还是原来小时候打过李飞几个人的赖秃子，李飞看老汉可怜，但看门的责任心强对砖瓦窑的工作也都熟悉，又专门把老汉叫了来。但看见砖瓦窑大灶开灶，赖秃子端着黏面的时候，李飞又想起当年的那两筒稠鼻又暗自偷笑的合不拢嘴。
烧窑的八个师傅除了是队里、村里的几个乡党，都是拥有多年烧窑经验的老师傅，宁缺毋滥，不够的还又从邻村叫来的两个经验丰富的师傅。
老五指定了一个乡党担任组长，来具体给这几个人排班和管理几人日常工作，把八个烧窑师傅分成四班，每个班六个小时每班两个人，二十四小时轮换倒班，人歇息窑不停火。
点火仪式开始的时候，八名烧窑师傅也都全部齐刷刷到场了。随着老五一声令下：“点火！”
旁边的大卷子鞭炮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带班的烧窑师傅就从封着的窑门的三个火洞口点燃里边提前盘好火灶上的麦秸，麦秸又很快引燃上边的易燃煤块，随着鼓风机开始抽风，火苗瞬间就蹿了起来，里边很快熊熊燃烧开来。带班的烧窑师傅，又拿着两米多长的铁通条，继续把火捅到里边已经码放好的砖坯上。不一会儿整个窑内就燃烧起来，里边通红一片。
老五和办公室的会计、出纳，给站城一排的八个烧窑师傅发了几样食品，代表窑上对几个烧窑师傅表达了感谢。
站在一旁的李飞望着窑内已经燃烧起来的砖胚，听着旁边轰鸣的大鼓风机抽风的声音内心一片激动。从这一刻起，他的砖瓦窑算是正式投入生产了，而他的人生也即将从这一刻起发生彻底的改变。
带班的烧窑师傅，已经把排好班的两个人安排去了窑顶，安排上去填煤去了。
正当这一切喜庆美好的时候，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来人指着李飞说道：“停了！今天把这些都停了！这窑你今天弄不成咧！”
老五和狗娃子上前一看原来是冯建学和儿子冯安明。
老五和狗娃子赶快迎了上去，老五上前对着冯建学问道：“建学咋了？！这窑今天刚点火大喜的日子你咋跑来挡将来了？你俩这合同不是都签过字了？你这会儿咋心变咧？”
冯建学气呼呼的说道：“这窑我不包给哑巴家的娃了，我要重新收回！”
狗娃子也上前赶快发烟劝解到：“建学，咱男人家一句话，咋能说变就变？何况合同你签过了，娃给你赔的钱你也收了，你当时不同意就说不同意的事，这会儿娃都收拾了快俩月了，这好不容易把这些都弄好了，你这会儿变卦那肯定是不行了。”
旁边一见有人来挡，围着看热闹的人一下也都围了上来，办公室的、干杂活的，连带做砖坯的外地娃们家也都围拢过来。
李飞过来也给冯建学和冯安明重新发烟，但两人看见他递过来的烟都气呼呼的用手推开了。
老五看着生气的建学继续问道：“建学，你说这到底为了个啥事？！”
冯建学仍旧气呼呼的说：“我这会儿啥话也不想说，合同作废！你现在把火一熄！把窑门一关！”
老五也有些生气：“建学！你说这话就是不讲理的话！你给我说到底为了个啥事么？！”
冯建学说：“你李家的人把我冯家的人欺负了！”
老五听了一头雾水：“建学你这帽子就扣的大了，俺李家人啥时候倒把你冯家人欺负了？！”
旁边的李飞听了心里就有点发毛。
狗娃子也说道：“我可是薛家人，我不向着李家又不偏你冯家，这李家人啥时候倒把你冯家人欺负了？你这把我也听糊涂了。”
建学仍旧气的满脸发青：“这事！……这事！就是给我们冯家人翘尿骚！给我们冯家人脸上尿！骑到我们冯家人头上粑！”
老五也燥了。“建学！你有事说事！甭在这儿绕圈圈！你说了半天也都不知道你要说啥呢！”
建学说：“好！咱今天就把你李家干的这不要脸的事说一说！”
老五一看旁边围的人越来越多：“便对旁边的人大声说道：“都围到这儿干啥？！你们都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见窑长发了话，旁边围着的办公室、干杂活的乡党和外地做砖坯的娃们也都赶紧散开了。
建学见了大喊道：“都甭走！你们都站到这儿听一下李家干的不要脸的事！”
但任凭他喊叫，散去的人听了窑长的指令谁还敢再围到这儿看热闹。
冯安明也把冯建学劝着说道：“爸！算了，走了就走了，这又不是啥光彩的事，李家人不要脸咱冯家人咋能也不要脸呢？！”
李飞听了指着冯安明大声骂道：“你冯家人才不要脸呢！少说俺李家人的事！你大冯建民干的那六畜事，把你冯家的脸都丢到整个长安县城去了！”
冯安明看着比自己还小的李飞居然指着自己鼻子大骂，又提说他本家大的丑事一下燥了，冲过来抡拳头扑着扑着就要打李飞，嘴里骂道：“你个碎锤子！我今儿把你失塌到这儿！”
但抡起的拳头被旁边老五的一只大手紧紧拉住动也不能动。老五看着激动的冯安明说道：“安明，有啥活你先说甭动气，这世上就抬不过一个理字，你消消气慢慢说。”
李飞见冯安明要过来打自己也气的攥紧拳头，狗娃子一看也赶紧往后拉害怕俩一会儿打开来。
冯安明从老五手里收了拳头，仍旧不依不饶的指着李飞说道：“你问这碎锤子！问夜黑得是他？！夜黑从俺大院子出来跑的人得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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