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已过。
李玄一处理了在临安城内的小院，将所有钱财都换做金锭。
他寻了一头毛驴，也不带向导，只身离开了临安城。
洪七说自己还有要事，竟然比他撤摊子跑路还要先几日离开。
临安的繁华，让身处其中两月有余的李玄一差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毕竟这里比起天启城，更多是市井气息，江南风雅。
直到他骑着毛驴走出临安，看着官道两旁田野阡陌时，才恍然回神，所谓盛景不过是建立在这些春寒就要下地插秧劳作的百姓身上。
当他身处其中时，才能明白洪七明明那么忙，却每次来到临安总会用期盼的目光询问他。
“道长，你能让这冬日海棠花绽，定然是懂得道法的，可否帮忙算算咱大宋什么时候能攻回北面？”
而他总是笑着说十卦九不准，凡事自有定数。
定数就是那田间老农和少年背着犁耙来回犁地。
口中念叨着“老牛病了也不能耽误农时，且犁完这块田，爹再去寻老张头给它瞧瞧。”
定数就是再过几十年，蒙古人的铁蹄就会将金国剿灭，然后南下将这片汉人赖以生息的安稳之地燃起战火。
可每当他以定数回答洪七。
这乞丐总是会笑着点头然后一脸神秘的告诉他：“是啊，官家已经有意北伐，定数就是咱们定然会拿回被金狗占领的土地！”
是会北伐，李玄一认真点点头，乞丐仿佛知道天命一般更加开心。
只不过，不会成功……
金国靠着宋国的岁币过得滋润，宋国在江南得以生息。
两国的军队都已经多年未经历过战争。
李玄一甚至觉得这两国军队还不如北离的王离天军战斗力强悍，哪怕这支军队也已经久未经历过战火。
出了临安一路向北走，繁华也渐渐离他远去。
连行五日，驴子忍不住又跟他犯倔。
李玄一无奈只能扯着这头驴子进入离他最近的宜兴城。
“道长，这驴子我只能出这个数。”
马市小伙计向他晃了晃伸出的两根手指。
“二两？”
那小伙计点点头。
“算了。”
来到这个世界，李玄一不知道找谁重操旧业，满街普通人多，江湖客少。
他总不能随便找个普通人拦路算命，告诉他有血光之灾吧。
出卖色相换来的钱，是要省着花了。
如果萧老板还在就好了，道士牵着驴子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
他也不知道为啥，沿途连个打劫的都没有。
明明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太阳穴高高隆起的武林中人吧。
“道爷，道爷？”
客栈门口衣着干净的叫花子轻声叫喊，李玄一放下自己那洁白修长的手抬头望去。
“敢问可是李玄一李道爷？”
“是我。”
那两个叫花子对视一笑，向李玄一行礼。
“我二人乃是徐长老门下弟子，听帮主交代说您老人家不识方……”
矮一点的叫花子戳了戳高个子，接过他的话：“帮主交代若是见到道爷，便告诉道爷怎么走去华山最方便。”
好了，我知道我不认识东南西北的事儿整个丐帮都知道了。
“我应该没走错路吧。”
他一路向着北方走是没错的，沿途问过人了。
“方向是没错，只是出了扬州往楚州去就是金国地界多有不便，不如从江陵府转襄阳府去往华山方便。”
还有这种说法！李玄一恍然大悟，又在心中狠狠唾弃铁血大宋，送了半壁江山，他都不知道原来华山已经是金国地界了。
“我知道了。”
那两个叫花子见道士明白，向他行礼准备离去。
“等等，沿途没有人打劫，是不是你们丐帮交代过了？”
“这，道爷说笑了，我丐帮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却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都能给丐帮面子的。”
“那没事了。”
李玄一挥挥手，一高一矮两个叫花子向他点点头离开了客栈。
是夜，他躺在床上拎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
又给玄女娘娘多加了三炷香。
娘娘，这次别再给我招来一个太监了，我不想帮他振兴什么华山派。
道士起身之后坐在床边：“来个人，借什么我不在意，陪我说说话也行。”
一位身穿蓝色儒衫的少年虚影站在道士面前。
“你说的，陪你说说话也行，借什么你不在意。”
这少年十分自在的坐在屋内圆凳之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好脸大的操作啊，这家伙谁啊，李玄一从床上下来坐到他身边，不过只有虚影看不清面貌。
“你要求啥？”
“我想让你教我武功。”
“……”
“那你能借我啥？”
让自己教他武功，那这小子能借自己啥啊。
“我会经商，可以把经商的能力和我聪明的脑袋，脑袋不能借给你，经商的能力可以。”
“就只是教你武功？”
“嗯！最起码要能打败莫小贝的武功！”
莫小贝，好耳熟的名字，李玄一突然来劲儿往那虚影处又凑近了些。
“你说的是赤焰狂魔莫小贝？”
那虚影以手拍额无奈一笑：“什么赤焰狂魔，吃盐狂魔还差不多，都是江湖上的人以讹传讹传出来的。”
“传说盗圣还吃人呢？可他连只鸡都不敢杀。”
“怎么样，借不借？”
那少年把二郎腿放下，站起身看着眼前蓝衫道士，轻松的语气下藏着紧张。
“嗯，那你又是谁啊？”
“我啊，邱小冬。”
有瓜啊我去，就当是去武林外传度假了！李玄一坐起身子：“借！”
“学生邱小冬拜见先生！”
青色身影投入李玄一身体内，少年清朗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冬啊，为啥要跟我学武功呢？”
“……”
“这是个人隐私，我拒绝回答。”
李玄一笑了，这语气，还真有股子他乡遇故知的味道。
“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人家五岳盟主衡山掌门的。”
“先生，我这还要去算账，你有事喊我。”
哈哈哈！李玄一笑着捶床。
咚咚咚，屋门被人敲响。
他收起笑容，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个身穿褐色锦袍的少年，正在上下打量他。
“有事？”
好久没被人这样打量过的道士抱着手臂看着对面比他差不多高的少年。
“敢问阁下可是自称天下第一的道士李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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