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混乱，原本只是孟清和荣艺允凑一块，最后莫名其妙打出了两个地方，而且孟清还被陆聿竹拦腰抱出斗争圈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和谁抱一块闹。
原先想帮忙拉架的最后貌似都帮了倒忙，最后还是在附近的学生会长简云繁被人拉过来疏散混乱，看热闹没事的同学全部被喊回去上课了，仅有的几个受害者也只是轻微刮伤什么的，全都被安排到了医务室去。
孟清脸上红了一片，胳膊也磨破了皮，荣艺允也跟她差不多，一直叫嚣的时夏扒拉人扒拉了全场，最后也没找着混乱中心，最后反而什么事都没有，被孟清安慰着回去上课了。
简云繁跟保安沟通了几句，转头看向不远处喊疼的孟清，他记得这个学妹，那天看她刚从别的学校来这边上高中，迷路了却好像有约似的，急得团团转。
简云繁暗笑两声直接走上前帮忙了，也许当时不只是因为自己和善的习惯吧，其实觉得她蛮可爱的。
这事之后，孟清又情绪热烈地同他打过几次招呼，他还以为她对他也有所注意和好感，至少别人是这么和他说的。
但是好像没有，现在孟清甚至压根都没注意到他。
简云繁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什么本该拥有的东西。
他看着孟清的背影，暗自希冀，回头吧，看，我在你身后，回头看我一眼。
也许是他的意念过于恳切，孟清竟然真的缓缓侧身过来。
简云繁的心就要提起，一道背影却严严实实挡住了孟清回看的视线，他站在孟清身后，貌似是在哄她快点去医务室。
分明陆聿竹留给简云繁的只是背影，简云繁却觉得他是故意的。
明明和孟清还没有过多接触，但简云繁觉得这次真的，是没什么了。
医务室内，孟清一开始嘴里说着没事没事，但是身体非常诚实地瘫在床上了。
陆聿竹就坐在她床边，用药膏轻轻给她涂抹伤口，目光幽幽看着孟清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他骤然开口，“姐姐以前也是这样吗？”
“什么样？”孟清不解。
“和别人像今天这样......打闹。”
“那哪能呢，主要我和荣艺允本来就不对付，不只是因为今天她对你没礼貌的事。”
孟清的本意是想要解释自己很靠谱，并不莽撞，也不想让陆聿竹以为是因为他她才打架受伤，心里愧疚。
孟清觉得自己很贴心，不过貌似.....陆聿竹好像并不吃这套。
陆聿竹手握着孟清的胳膊，指腹缓缓在孟清红肿的关节处抹着药膏，眼睛里平静无波，一直看着孟清的眼睛，没有攻击性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淡淡开口，“本来就不对付，姐姐是说你们因为那个学生会长闹矛盾的事吗？”
“呃......”孟清眼神闪躲，被看得好不自在，她怎么没由来一阵心虚呢，声音都弱下去了，“小事，都是小事。”
陆聿竹并不打算让她糊弄过去，“姐姐喜欢那个会长？还是只是想......”
他停了话头，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孟清，有一种清醒且决绝的情绪在眼底荡漾。
孟清心里直犯嘀咕，不是说陆聿竹有点傻的嘛？现在看起来怎么像是能把人玩得团团转的啊。
她有点想退缩，闭上眼睛佯装痛苦，直呼，“痛，胳膊好痛。”
陆聿竹看着她演，有点无奈，轻叹了口气，“我都没有用力。”
“不管，我就是痛。”
陆聿竹没有办法，下手的动作又轻柔了一些，擦得孟清皮肤痒痒的。
好长一阵没人说话，孟清放松下来，安安稳稳躺着眨巴着眼睛，陆聿竹却突然开口说，“孟清，我不可以吗？”
还是没完，孟清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
陆聿竹看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喜欢你。”
孟清下意识要抽出手臂，“你才多大啊？！你小小年纪，可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哇。”
陆聿竹捉住了她的手腕，“只是两岁而已，而且，而且我不是要你表态，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而已，孟清，别把我排除在外。”
孟清越听越荒谬，“你放手，你真的是傻的。”
“......我不是傻子。”陆聿竹终于解释了，虽然好像不太合时宜，他追究到底的目光让孟清有点语无伦次，“别跟我搞这出，要是咱俩真，要是，要是，太离谱了，你才初中，这简直是，太离谱了。”
“那你给我表现的机会，我现在跳级没问题的，等等我吧。”他的眼神有点恳求的意味，声音也是。
孟清觉得他真是难搞，“算了吧。”
“姐姐～”
“晕，你别哭啊！”
一米七几的男生说哭就哭算个什么本事啊，陆聿竹一哭起来的模样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孟清一下就泄了气。
“别哭了。”她伸手给他擦眼泪，蹭了蹭他的脸。
“你不答应我，我就想哭。”陆聿竹自己的声音都带着点无奈。
“别哭了别哭了。”
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流，犯规！孟清暗骂。
她有点忍不了，喊了一声，“别哭了！”
陆聿竹的眼泪终于止住，挂着泪痕还是不死心地盯着孟清看。
孟清垂眸扶额，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她再度睁眼，终于看见陆聿竹胳膊上的擦伤，刚刚他也受伤了。
一堆说教的话瞬间被抛到脑后。
孟清拽过陆聿竹的胳膊，“你受伤了？”
陆聿竹打算说话，“我没......”
“闭嘴，药给我。”孟清没让他说话。
陆聿竹只得把药给了孟清，让她上药，之后两个人也没再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拉扯，陆聿竹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提前预判打断了，他还不明白孟清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得放弃。
但是没关系，现在他在她的身边，总会有机会的，他想。
学校另一边的医务室里，简言也正在按照医生的要求给荣艺允涂药水。
陆聿竹是初中部下学了，才能陪着孟清，而简言是翘课过来照顾荣艺允的。
他有点懊恼，在学校没有时刻注意大小姐的动向，要是能早点发现，大小姐就不会受伤。
荣艺允是完全没有发现旁边人莫名的愧疚，她只是还在惊叹，原来孟清的目标不是简云繁的吗？怎么变得那么快？还为了他打架！
她不自觉说出声，“孟清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陆聿竹的，怎么看起来那么关心他？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的简言看到荣艺允情绪并不差的样子，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开口回应，“其实大小姐关心的是孟清吧？”
而不是那个什么简云繁。
听到声音，荣艺允的脸色却突然冷冰冰了下来，有些厌倦地抬头看向简言，说，“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她冷漠得和刚刚判若两人，简言身子立刻变得僵硬，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荣艺允开口又是冷冰冰质问，“我不是说了，在学校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吗？”
“对不起，大小姐。”简言立刻低下头道歉，是他越界了。
分明是坐着，荣艺允却似乎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目光再没说话。
简言像机器人一样弄好药水，一言未发便走了出去，大小姐不愿意和他有来往，他知道。
简言回头又看向医务室的门，这年毕业他就会和大小姐真正分道扬镳，他要去上专门的学校，再回来时不知道会被派去哪里，那时，大小姐又会在哪里？
他摆摆头，不再多想，两步并做三步，渐渐走远。
——
陆聿竹没有说笑，第二年孟清高二的时候陆聿竹已经和她一起上了高中部，他跳了一级，个头也蹿了十几厘米。
等他固执又眼巴巴地盯着孟清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陆聿竹貌似真的不是心血来潮。
她没办法再次回避，但是仍然也没打算同意，于是她跟他说再等等，等到中学结束，这话急得陆聿竹在孟清升高三的时候还要再跳一级。
被孟清好说歹说劝住了，她毕业那年要离开的时候，陆聿竹缠着她好几日，整日里给她捣乱，直到孟清再三向他保证会等他来找她，会常常打电话和他说话，会和他一起在大学时期生活。
机场临行前，孟清的衣袖都被陆聿竹的眼泪沾湿了，对方一直压着声音说要他记得他，等等他。
孟清一一应下，到了再不能拖延的时候，孟清还是走了，许久后她回头，看见陆聿竹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想，陆聿竹，快点儿吧，已经想要和你再次见面。
那年的冬天，孟清从图书馆里出来，天已经黑了，但好在校园里到处都是温暖的灯光。
节日就要来临，今年却还没有下一场雪。孟清背着装满书本和电脑的背包，将目光从天边收回，她鼻子冻得泛红。
孟清裹紧大衣，打算回公寓热点牛奶喝，风不算大，却格外冷冽，灌进衣服里冻得人直哆嗦。
孟清突然就想起了前几天电话里陆聿竹说给她织了条围巾。
一个十六岁的男生，一个人坐卧室里的书桌前，没有学习也没有打游戏，反而看着毛线教程手忙脚乱织围巾，孟清想想就觉得好笑。
她当时还打趣他，现在却非常想念那条压根没有见过的围巾，还有那个织围巾的笨蛋。
但是想也没用，孟清吸了吸鼻子，再过几天吧，忙完就可以回去了。
“孟清！”
孟清的脚步蓦然停住，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抬头，笑意盈盈的男生带着一个行李箱就站在她的侧前。
孟清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陆聿竹已经走到她面前，将挽在胳膊上的红色围巾围在了孟清脖子上，又厚又软。
“你怎么在这？”孟清的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语气。
陆聿竹却并不急着说话，他温暖的手掌抚上孟清冻红的脸颊搓了搓，而后仔细地凝视着许久未见的孟清。
他眼眸暗了暗，很可爱，很想亲她。
他微微抬眼说，“你看，下雪了。”
孟清抬头去看天空，真的看见了星星点点不知从何处往下飘落的白点。
雪花慢慢纷繁落下，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陆聿竹抱住孟清，低头将下巴靠在她耳垂，略带委屈地轻声说，“姐姐，我想你了。”
孟清什么也记不得了，举起胳膊回抱住陆聿竹。
“嗯，我也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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