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连山关大战三
夏营之中。
梁化凤走在壕沟之中。
这个时代的火炮，自然不能与后世的火炮相比。
所以这些战壕也不用与后世复杂的战壕相比。
为了减少战壕工作量。
这些战壕并没有都修成等人高的，而是半人高的，将挖出来的土堆积在壕沟两侧，也算是增加了不少高度。
所有士卒都是靠在壕沟之中，在惨烈的战斗之中，他们也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样子。
梁化凤身边只有三五个随从，他身边的亲卫也都在一次次战斗之中，填补到前线去了。
他看着不少伤员都躺在地面之上，连呻吟之声都没有。错非能看见他们的胸前的起伏，几乎要将他们当做死人一般。
自从张轩在军中建立起医疗体系之后。夏军之中医生很受重视，一方面是将士们谁也不敢说，自己没有落到军医手中的一天，自然要好生尊重。
另外一方面却也是张轩的威望所致。
这毕竟是张轩当初在曹营之中所做的第一件事情。
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梁化凤问道：“军医在哪？”
“我就是。”一个郎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说道：“我知道将军想问什么，军中已经没有药品了，连热水都无法供应。”
“小老儿又能做什么？”
这个军医的逼问，也让梁化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今被围困十几日。
军中柴薪早已用完了。
也幸好，而今不是冬季。如果是冬季的话，仅仅这一点，就让夏军上下失去战斗力。只是而今缺了柴薪，不得不吃冷食。
还好，梁化凤在这里驻扎的时候，就注意了水源供应，从这里打出几口井来。勉强没有让军中有断水之忧。
但是除却干粮，水源之外的东西。大抵都供应不上了。
让伤员自生自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梁化凤叹息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下面的人。
“将军，王爷的援军什么时候到啊？”一个伤员强撑着问道。
“轰。”远远的一声炮轰之声传来，一颗炮弹砸在营地之中，将无数尘沙翻起来。
所有人都视若无睹。
因为都已经习惯了。
清军对夏军的炮击，从密集到稀疏，但是从来没有断绝。
不管是白天与黑夜，时不时的来上一轮，已经成为习惯。
这还要感谢，清军火炮质量不行。
否则清军的炮火轰击，肯定是无休无止。而不是而今的断断续续。
梁化凤看着周围人渴望的眼睛，知道他们坚持到了极点了。
夏军从当初高昂的士气，变成而今只有最好一气的坚持，如果不是担心家人，而今就有人出营投敌。
军中已经出现逃兵现象了。
还是梁化凤在关键时候，压了上去，将几十个逃兵，全部斩首示众，才镇压下去。
但是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
梁化凤说道：“你们不问，我也是要说的。王爷已经来信了。”梁化凤手张开，说道：“五天，只要再坚持五天，王爷就到了。”
梁化凤对现在的局面，也是有自己的判断。
三天。
梁化凤根本不觉得军中能坚持到三天后。
这只是他画的一个大饼而已。
不管情况如此，能坚持到五天之后，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梁化凤此言一出，这个消息就好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夏军各部一声高声呼喊，士气恢复了不少。
“夏军已经知道？”达素远远的听见夏军这边的动静，心中暗道。
达素将梁化凤所部，内外封锁的很严密。
很多事情，梁化凤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达素却很明白。
他之前设立了海州防线，并没有困住郑成功的手脚。
牛庄失陷，将这一条防线上硬生生打开一个缺口，随即海州被围困，这条防线名存实亡。
如果对这样的情况，达素之前没有预料，那是假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向他预感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他没有想到，夏军如此坚韧，在清军优势火炮之下，大队人马前仆后继的冲击之下，依然能坚守营地。
这营地在火炮的摧残之下，几乎看不见一点营地的样子，看上去都是坑坑洼洼的。
一连十几日，打打停停，每一次进攻都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进攻，每一次停止，都是迫不得已。
下面的士卒都承受不住这样的伤亡。
但是结果依然没有变化。
而郑成功那边，却行进神速。
这个时候，兵锋已经快到了辽阳城下了。
他很明白，而今的辽阳不是一座空城，但也差不多了，决计不可能出城拦截夏军的。
也就是说，在今后数日之内，郑成功大军随时可以出现在连山关以西。
面对这样的局面。
达素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坚持原来的计划，先歼灭梁化凤所部，然后回身与郑成功一战。第二个办法，却是先撤回辽阳城。固守辽阳城，将战事拖延下去。
只是两个办法都不是太好。
梁化凤这一块硬骨头，看上去并不好啃。而且郑成功已经在辽阳城外了，匆匆回援，说不定就要与郑成功在辽阳城外大战一场。
其中胜负，却是难说的很。
达素想了想麾下将士，苦笑一声，暗道：“其实我已经没有的选了。”
是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清军各部都与梁化凤所部接过战了，固然将梁化凤所部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但是损失不轻。
这样的情况之下，是不可能迅速的撤到辽阳城中了。
只要咬着牙，将梁化凤所部啃下来，再与郑成功一战。
如此一来，达素与梁化凤所部的战事，就更加激烈了。
如果说之前，达素还在乎士卒的伤亡，而今已经全然不顾了。
在隆隆炮声之中。梁化凤已经失去了对下面的人控制。
面对清军两面夹击。
夏军只能各自为战。
梁化凤将自己的亲兵，已经各部将领的亲兵聚集在一起，大约有千余人，个个身披重甲，这是夏军最后一支也是最精锐一支军队。
梁化凤亲自带着他们当做救火队。
哪里有问题，就亲自带队杀过去。
整个夏军营盘已经缩小了一半有余，梁化凤已经无法统计自己会剩下多少人了，所有的粮食，火药，补给都下发到每一个人手中了。
只是如此，也挡不住清军攻势。
即便是拼命，也拼不过别人。
如果不是梁化凤说五天之内援军必然到达。这一口心气撑住，早就撑不住了。
梁化凤手中长刀，崩得一声崩断了，同时崩断的，还有对面清军将领的长刀，梁化凤见状，手中火铳击发。
一铳打在对面士卒胸膛之上。
纵然他身上披着好几层盔甲。但是这种近距离火铳轰击，也是挡不住的。随即梁化凤用半截断刀，顺着清军甲胄上的缝隙，插进脖子里面。
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将梁化凤喷了满脸。、
梁化凤再抬头，却见清军撤退了。
只是剩下的夏军士卒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的坐在尸体上休息，没有一点喜悦之情。
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便清军退却，不过一会儿功夫，就会卷土重来。
如果没有改变，营地被攻破，是必然的事情。
他们的下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死在夏军营地之中的清军，恐怕比夏军总人数还要多一点。
这样惨烈的伤亡。
其中不乏八旗子弟。
即便清军说能放过他们，他们也不相信了，战场之上，杀红了眼睛的人，根本不可能化解的血仇。
即便达素愿意，清军下面的人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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