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新宇撤了一步,闪身躲过,站稳脚跟,蓄势待发。那男人见一拳抡空,往前一步,又抡出一拳。
古新宇见他出拳大开大合,而且出拳速度也不快，便知他虚张声势,一看就不是会打仗的硬主,又闪身躲过,攥紧了拳头。
那男人两拳都没打到,更加恼怒,近身又要出拳。古新宇竟有闲暇想着李云山教他功夫的一些话,“每个人的任何动作都有预兆,他的预备动作都标志他的下一个动作和招式。要想击败对方,就要做到把对方的意图完全掌握,练到一定程度,专注下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慢动作,不足为惧。和对手对抗时,不要看他的身材和脸, 因为击打你的不是他的身材和脸,是他即将发力的拳、脚、肘、膝或其他部位。只有判断准确才能准确闪避,同时找到对手疏于防守的空档，快速出击，一击必中。”此时见他右臂后摆，便知道他要出右拳，不等她拳头击出,猛地发出左拳,狠狠击中他的心窝胃部的位置。待打得那男人一闭气,一弯腰,随后一记摆拳击中他的脸颊,打得他眼前一黑,原地转了一圈,险些摔倒,才发现他想打的人找不着了。他拨愣拨愣脑袋,又转了半圈才找到古新牢,一脸的惊疑和不忿。
古新宇心中好笑:“就这两下子还想打这 个打那个的?”便想教训他一下得了，不想再打下去了吗。
哪知那男人稍缓一下,暴怒地用头撞了过来。古新宇心里又是好笑,一撤身,站好马步,一个直拳揭中刚才击中的地方。这一下由于加上他的冲力,击得更重,弯腰得更低,古新宇随之一记重肘又正中他的后脑,那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古新宇不再给他站起的机会,顺手抄起他的右手腕,扣住脉门,反方向一扭,左手用力扣住他的锁骨。那男人一下子失去了全身力道嗥嗥直叫,却因闭气,叫得沉闷,跪在地上直喊“救命”。
这时已聚集了不少人,也有不少骑三轮车的人。看到那人被打倒, 居然有几个人大声叫着好。
那个张哥锁好车回来,看到围了一群人,挤进来见古新宇按着那个男人,问旁边的人是怎么回事。有人说:“肯定大个儿又欺负新来的了。”
也有人说:“该,揍他也不多。”“揍的轻,这回惹荐子上了吧。”“揍他,揍他。”
张哥上前一拍古新宇:“兄弟,教训教训算了,打坏了犯不上。”
古新宇叫了声“张哥”,双手往前一送,那男人一个狗抢屎趴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起来,像只斗败的公鸡,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张哥一推他:“大个儿,又欺负新来的了?说你快挨揍了,你非得说还得两天。”众人都哈哈地笑。
大个儿被打红的脸又红了一层,嘟囔着:“他抢我活儿了。”
张哥笑了一声:“别得瑟了,整天舞舞乍乍的。谁抢谁话啊?你干你的,他干他的。这市场你霸下了?不怪人家揍你。去吧,该干啥干啥去。”
大个儿在众人讥笑中推起三轮车灰溜溜地走了。张哥一拍古新宇肩膀,说:“小老弟有两下子,那么大个子让你打那逼样。走,跟我上菜去。”
古新宇点点头,推起三轮车走向市场大门,“打得好。”“这小子就短揍。”“这人谁呀,长得不大,可真能打,大个儿还手都没机会。”“不认识, 肯定是新来的, 大个儿不能欺负新来的吗？这回好，碰着硬的了吧。“身后撒下一片议论声。
吴明中午十二点到了医院住院处门口,打了电话。关美玉接的电话,说古新宇出去了,病房在506。一楼大厅的人不多,吴明等着电梯,环视一下四周,在稍远处排椅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像古新宇。他怕认错人,慢慢走过去。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低着头,一手拿馒头,一手拿水瓶,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水。
古新宇返吃边低头想心事。发现一双皮鞋停在他面前,抬头一看,见吴明看着他,手一抖,馒头掉在地上,夹着两块咸菜散落出来。他愣愣地站起来,想说话,却因嘴里含着馒头张不开嘴,乱摆双手。
吴明命令性地一摆头:“吐掉。”
古新宇顺从地把馒头吐到旁边的垃圾筒,讪讪笑着说:“哥,啥时候来的？”
吴明没回答,直视着他:“你不是说钱够用吗?”
“真够。”古新宇说着从怀中掏出钱给他看。
吴明看了一眼为数不多的钱,说:“这点儿钱够干什么的?你认为我不知道医院是什么地方?”
古新宇坚持着说:“够,真够。”
吴明瞪他一眼,往上一指:“走,上楼。”
电梯里,古新宇哀求着吴明:“哥,可千万别跟玉姐说啊!”
“不说?”吴明瞥他一眼,“我留着你!我让她看着你吃饭。”
“别的呀!”古新宇着急地说,“她知道该着急了。”
吴明指着他说:“没想到,两三个月不见还学会撒谎了呢。”
古新宇笑笑:“我再不撒谎了,别和她说了。”
吴明不想和他争论,说:“看情况吧!”
关美玉早都起来,靠在床头上等着吴明。见他和古新宇一起进来,笑着打招呼。吴明看了一眼病房的环境,径直走到关美玉病床前,询问着病情。古新宇拿过凳子,让吴明坐下。关美玉说了病情,道着谢:“谢谢 厂长,这么远来看我。”
吴明说:“别谢我了。也许还有人不希望我来呢。”古新宇慌张地捅他一下,关美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
“捅什么捅。”吴明斜古新宇一眼,对关美玉说!“就刚才,我看见咱们的小字同志啃着馒头,喝着凉水。”又点点头,“还不错,他还能舍得在馒头里夹点咸菜。”
关美玉头嗡地一声,心绞痛一下,紧接着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怔怔地看着古新宇。
苗翠香也急忙奔过来,颤颤地问:“小宇,你怎么能这么糟踏自己!晚上还干这么累的活儿,怎么受得了。”
吴明看着古新宇问:“这是?”
古新宇刚要去哄关美玉,听他一问,介绍说:“这是苗姨,他家姨夫也在这住院。”他觉得他和苗翠香之间专用称呼介绍吴明听不明白。
吴明站起来,伸出手打招呼:“你好!”
苗翠香和他握了握手,回应着:“你好!”放开手说,“我和小宇他们处得很好!这孩子太要强,有难处也自己扛着,可谁也没想到他会这样。”
吴明点点头,问:“苗姐,小宇晚上干什么活儿。”他看苗翠翠香女自己大不了几岁,便没随古新宇称呼。
“啊!”苗翠香说,“他晚上去蔬菜批发市场拉脚儿挣钱呢。”
吴明看着正在哄关美玉的古新宇,生气地点着头说:“小宇啊小宇,你是真行啊!你说哪次打电话我没问你有没有困难?可你每次都说有钱,你是真没拿我当哥哥啊!”
古新宇刚把关美玉哄得不哭了,忙又过来,拉吴明坐下,说:“哥，别生气。我寻思晚上闲着也是闲着,能挣点儿就挣点儿。你别说,一晚上能挣一百多呢。”
吴明一挥手:“那你还吃馒头喝凉水?”
古新宇嘿嘿笑着说:“这里馒头可好吃了,比家里的都香。再说,能省点就省点儿。”
关美玉一听,眼泪又飘下来,对苗翠香说:“苗妈,帮我去找欣然,让她给我办出院手续。”起来就要下地。古新宇忙回身拦住,哄她:“玉姐,别这样,听话。”
吴明也拦着说:“美玉,到着急,有困难咱解决困难,病该治还得治。”
苗翠香也说:“是啊,美玉,咱们一起解决。”
另外两张病床的病人和家属都为古新宇所感动,小声地称赞。
孟宪达支撑着起来,含混不清地喊:“翠香,快给儿子拿钱,快点儿。”
苗翠香赶紧过去,扶他躺好,说:“我早就说给他拿钱,他说什么也不用。你快躺下,别着急,我这就给他拿。”孟达这才躺下,嘴里仍喊:“拿钱,快给儿子拿钱。”
吴明看了一眼古新宇,近似命令地说:“你出来一下。”古新宇乖乖地跟他到走廊排椅上并排坐下。
吴明歪过头,问:“小宇,你怎么对别人的帮助总是躲躲闪闪的。你是怀疑我只是客套,不是真心的是不是?”
古新宇摇摇头:“哥,我知道你和孟妈是真心的。可不知道玉姐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利索,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总不能没钱了就向你们伸手吧?就算没钱了你就给拿,可我拿得能安心吗?拐棍儿是能帮着走路,可远不如自己脊梁支撑得长久、稳当吧。”
吴明说:“小宇,人是群体动物,互相帮助着才能生活下去。腰,腿受伤的时候,拐杖也是必须要用的,不然你就会摔倒,甚至爬不起来。还有,我知道你最看重自尊。可我们的真心也包含着我们的自尊。你这样活生生地拒绝,你把我们的自掌扔哪里去了?你是不懂情难却的道理,还是不把我们的自尊放在眼里？”
古新宇呵呵地笑着凑近他,说:“哥,我没那意思。省城这里的钱可比咱们县里的钱好赚多了,我每晚挣十百一、二呢。”
“挣多少也不行,那就不是你该干的话儿。”吴明坚决地说,“你得好好给我保养身体,还指望你给我主持大局呢!你不会是想不回去帮我了吧!”
古新宇摇摇头,又皱起眉头说:“哥,我还真不能保证能不能回去了。这都两、三个月了,玉姐的腿还是发麻,我真怕砖厂开工了我回不去。不瞒你,这也是我不想拿你钱的原因。”
吴明不高兴地斜他一眼,不高兴地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意思是你不回去了,我就不给你拿钱了?我是过河拆桥的人?”
“不是,不是。”古新宇笑笑说,“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想自己能解决的事尽量不麻烦别人。”
“我是别人吗?”吴明说,“别说没用的了,我今天给你留一万,你留不留吧?”
古新宇见再推辞的话就是不近人情了,笑着说:“留,我留。”
“这就对了。”吴明笑笑说,“走,进屋。”
进了病房,古新宇见苗翠香正拿着一沓钱和关美玉来回推让着,忙过来说:“苗妈,我哥给我们带钱来了。”又冲冲孟完达点点头,“孟爸,钱拿来了,放心吧。”
吴明也说:“苗姐,我给他们带钱来了。”说着从手包中拿出一捆钱放在床头柜上,说:“这是一万,你先用着。”又拿出一沓钱和工资条,“这是你这几个月的工资。我想美玉家得用钱,她工资我让宋春丽捎回去了。”
古新宇没接工资,说:“哥,工资还是别留了,我真不敢肯定能不能回去上班了,再说这两个月也没干话儿,还拿啥工资?”
“又整没用的了不是。”吴明说,“能不能回去再说,你先拿着吧。”古新宇只好收下。
“行了。”吴明站起来说，“刚才你那馒头都掉地上了,一定没吃饱,咱们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是出去吃呢,还是买回来吃啊?”
古新宇看了看苗翠香,想了想说:“还是买回来吃吧!”
?好，你跟我出去，我顺便给美玉买些水果回来。”古新宇答应着跟着他走了。
苗翠香嘱咐关美玉把钱放好,问:“美玉,这人是你们厂长?他对你们真是不错。“看得出小宇在他心里有很高的位置。”
关美玉笑笑说:“那当然,我们家小宇在哪不招人喜欢？”
苗翠香笑着说:“看把你美的。他呀,就是太要强,也没想到他为了省钱竟然吃馒头喝凉水。”
关美玉说:“都怪我粗心大意的。这些天中午他总说在饭店吃过了,我也就没在意。”
吴明买了一天桌丰盛的东北菜,也邀请苗翠香和孟瓷达一起吃,苗翠香推不过去,便并了桌。
吃过了饭,吴明和古新宇开始说起砖厂今年的生产和销售计划。吴明说:“小宇,你最好能回去,不然我是真缺人手啊。”
古新宇想了想说:“哥,按咱们原来的计划和生产状况,我倒不怎么担心了。孙永生和贺文杰已完全掌握了生产管理全部流程。今年把孙永生派到红旗砖厂管生产肯定不成问题。你回去抓紧物色财务人员,一定要选值得信赖并有这份能力的人。现在咱们县很多小厂都没了,通过关系招几个财会人员应该很容易。另外,今年三家砖厂同时生产,制度一定要更加完善,有了问题该谁负责谁负责,有了贡献该奖励该奖励。千万防止去年汪世 海那样的事再次发生。”
吴明点点头,说:“有你打了两年多的基础,现在确实好干多了,也省心多了。不过肯定还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真怕处理不好。”
古新宇说:“哥,你现在事业越来越大,该决断的时候千万不能瞻前顾后,优柔寡断。那样很容易姑息养奸,吃大亏。就像汪世海、吴启这两个人绝不能重用。我在的时候,或许他们还能怕我这个愣头青,收敛一些。要是我回不去的话,绝不能让他们沾一点实权。否则他们还会兴风作浪。他们是好事做不了,坏事儿倒有的是损招。”
吴明点点头:“汪世海年前就被我开除了,吴启我也不让他在厂里干了,大不了我养话他们家呗。我是真怕防不胜防啊!损失点钱倒没什么,怕就怕他们把厂子搞乱。”
古新宇点点头:“就应该这么做,害群之马留他们干什么。”
吴明说:“小宇,你给我提几个合适的人选,看看谁能适合各个车间的管理。”
古新宇想了想说:“咱们厂的原班人马不用动,半成品车间让马树礼管理,别看他年纪大,那可是当过村干部的人,为人也正直,交给他没错。至于管理人员吗,我看可以这样。给孙永生配台车,让胜利砖厂的管理人员同时管理红旗砖厂,分成上下午别管理,这样能实现统一管理模式,还可以节省开支。还有,我回不去的话,你就别坐办公室偷懒了。对各厂生产和管理进行及时检查,做到对各厂情况了然指掌,不让任何人有偷懒耍滑、营私舞敞的可趁之机。”
吴明点点头:“我是该勤快一些了。”
古新宇又思考一会儿,说:“对了,还有两个地方也很关键,一是付砖和数据统计员,二是食堂管理员。红旗砖厂付砖和统计让龙大伟去。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性格我最了解,没歪心眼儿,也没贼胆儿。让他担任这项工作,肯定不会出错。食堂管理员让宋春丽顶替我玉姐的位置,而且也让她一人管三家。具体管理方法是,让各厂厨师每天提交食材计划,让李云山照计划单按市场价及时配送。宋春丽负责做好帐目,把收入支出做细致清晰,做好监督工作就可以了。”
吴明看着他问:“我发现你不是能不能回去的事,是根本就不打算回去了。”
古新宇笑笑说“哥放心，不管我能不能能回去，厂里的事我也不袖手旁观的。只要需要我,我立马回去理顺。”
“行。”吴明点头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不过有什么重大决策你可不能不管。”
古新宇笑笑:“只要哥信得着,我就掺合掺合。再有就是销售问题。等工地开工了,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回去理顺。如果咱们产量有余,我再想办法发展新客户。”
“那我就放心了。”吴明高兴地说,“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
古新宇想起很长时间没和客户联系了,便拿起手机,拨了潭辉的电话,接通后,对着话筒说：“谭哥，我古新宇。”
电话里马上传来谭辉的问候声:“古兄弟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呢?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也打不通。换号了?”
“我出门了。\\\"古新宇说，”谭哥，今年工程怎么样了，又发展了多少啊！
谭辉说:“还是糖厂工程为主,住宅这块没怎么发展,忙不过来呀。”
“噢!”古新宇说,“得想办法扩大队伍了。以后建筑会越来越多,要抓住这个机会,尽量占领市场,才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是啊!”谭辉说,“昨天我去你姐夫家了,和他研究了一整天。他答应今年给我多招些工人,多带些徒工,争取壮大成形的建筑队。”
“嗯!”古新宇说,“我姐夫办事认真,交待他的事你就放心吧。”
“放心。”谭辉说,“我们在一起一年了,他的工作我十分满意。多亏你给我找个好帮手,谢谢啊。”
古新宇笑笑:“谢什么谢,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个。我姐夫能有个用武之地我还高兴着呢。”
谭辉也笑:“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姐夫培养成一个担当重任的人。”
“我就不谢了。”古新宇笑着说,“谭哥,今年红砖用量一定比去年大吧?”
“大多了。”谭辉说,“初步预算要去年需求大三分之一左右,你们可要抓紧生产啊。”
“那是一定的。”古新宇说,“我们又承包了红旗砖厂,产量增加30%不成问题。”
“那就好。”谭辉说,“觉得东家凑一点儿西家凑一点儿的费事不说,质量我也不放心哪。”
古新宇笑着说：“也是啊！那咱们先不多说了，见面再聊。”
“好!”谭辉说,“等你回来我请你大餐。再见。”
“再见!”古新宇挂断电话,对吴明说,“哥,一公司需求量增加三成。”
“好啊!”吴明高兴地说,“用得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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