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你如何？”
周兴猛地一拍帅案，“刘佥事一路攻城拔寨，俘获野人无数。你一路如入坦途，因何迟迟不至？”
一阵雷烟火炮让宋晟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他终于意识到周兴才是三军主帅，更是与其父有同等资历的开国功臣。
无奈之下，他只能抱拳道：“下官……下官和将士们不擅使用雪橇。”
“在座的有谁擅长？”周兴霍然起身道：“老夫与你父的年岁相当，依然在行军途中不断带领士卒操练雪橇。你刚过知天命的年纪为何不督促人马加快操练？”
一句话问得宋晟哑口无言。
要说周林的手下熟悉雪橇理所应当，可铁不花的手下也同样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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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帅发火，刘真赶紧出班抱拳道：“大帅息怒。宋副帅只是杀敌心切，还请大帅体谅。”
“杀敌？刘佥事怕是误会陛下的意思了吧？”
既然已经露出獠牙，周兴索性借机威慑众将。
“陛下是让咱们剿捕野人。何为剿捕，难道是将女真人赶尽杀绝吗？”
碰了一鼻子灰的刘真嗫嚅不语。
周兴威严地环视众将道：“陛下令咱们攻打西阳哈，重点在于令女真十部臣服。如今周林剿抚并用，迫使西阳哈率众出降，正合圣意！本帅问各位一句，这算不算是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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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众将才不愿意陪着宋晟触大帅的霉头，连忙点头称是。
“本帅再问一句。换成你们，能不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此役？”
对于这个问题，多数将领倒是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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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报上看，周林和铁不花所部损失近乎为零。大家都很想知道周林是怎么打的这一仗。
见众人面露敬意，周兴缓和语气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周林在到达黑松林时已经得知西阳哈要越过冰封的恼温江逃往甫答迷旧城。
各位都是宿将，谁敢保证在甫答迷旧城附近全歼或劝降海兀者部落、活捉西阳哈？”
那恐怕有点扯。甫答迷城地处大兴安岭腹地，随便钻进一条山沟就能隐踪匿迹。
众将纷纷点头，认定周林的决断没有问题。
宋晟也不敢嘴硬，赶紧躬身抱拳道：“下官不知详情，误会了大帅和周千户。”
“是信武将军！”周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们不了解周林，可陛下了解。否则，他怎么可能加授周林信武将军衔？”
宋晟的心里一紧，突然想起陛下也很看重周林。
“长江后浪推前浪。本帅自认在周林这个年纪做不出相应的功绩。如果哪位将军曾经做到，还请不吝赐教！”
开玩笑！除了已故的邓愈，放眼大明恐怕也没有二十三岁就官居从四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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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纷纷投向周林。
周林面带微笑地一一回看过去。
身旁的铁不花忍不住“噗嗤”一乐道：“周帅不会真是你家亲戚吧？”
“等回去，我抽空把他写族谱里。”
周林明显有些意动。
太不要脸了！
要不是身在中军大帐，铁不花很想揍他一顿。
恰在此时，周兴和颜悦色地说道：“周将军是否可以给众将详细讲述一下战况。本帅对于此次胜利非常感兴趣。”
“标下遵命！”
周林大大方方地走到营帐中央，滔滔不绝地讲起战阵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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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到爆炸时，他谎称是用一批小型投石机投掷出的震天雷所致。至于迅雷铳，他更是提都没提。
即使如此，众将也对他的战法感到十分新奇，纷纷琢磨着回去赶制一些投石机。
由于不便携带和威力不足，投石机在火炮出现后基本绝迹。可像周林这样配合震天雷或者万人敌使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兴倒没对此产生什么兴趣，反而对周林的安抚手段颇感兴趣。到了他这个位置，管事、管人都不需要亲自出手。只有设局、破局的事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等周林讲完，周兴点点头道：“有勇有谋又能洞悉人心，周将军做得不错。”
随后，他斥退周林道：“带西阳哈进帐！”
命令传下，几名明军推着西阳哈进入营帐。
“大帅饶命！”
刚进帐，西阳哈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不住口地求饶。
“看着挺熟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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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不花一脸鄙夷地嘟囔一句。
眼珠一转，周林抱拳出班道：“大帅，标下冒昧建言，是否将锁失哈也带进营帐？”
锁失哈在海西兀者部落里是仅次于西阳哈的存在。关键是再过几年，锁失哈就会彻底取代西阳哈。
闻听此言，趴在地上的西阳哈隐蔽地瞥了一眼周林。
周林朝他咧嘴一笑道：“别看我。再看，我可把吉里纳也请进来了。”
锁失哈和吉里纳两位头人与西阳哈不和的事情少有人知。西阳哈的心里不禁对周林生出一丝恐惧。
看出西阳哈的恐惧，周兴捋须笑道：“本帅先听听西阳哈大酋的意见。如果不适用再请锁失哈不迟。”
西阳哈的心头一喜道：“大帅，罪官愿意带领族人重回大明的怀抱！”
周兴挑眉问道：“果真如此？”
“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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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阳哈连忙表态。
周兴点点头道：“陛下有意在此设置兀者卫。如果大酋有所表现，这个指挥使的位置应该是你的。”
天上掉馅饼了？
西阳哈惊讶地抬起头。
不圆满啊！
周林在心里感叹一句。
因为百废待兴、国力不足，大明只能以设置土司和羁绊卫所的方式控制边远地区。
正是因为给了这些女真人正式编制，才给努尔哈赤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儿崛起的机会。
略一思索，西阳哈向上叩头道：“回大帅，我知道其他反叛部落的具体位置。如果大帅有意征讨，罪官甘当向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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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双手一拍道：“正好宋佥事想再立新功。你不如先到他的麾下听用。”
突如其来的反转令宋晟目瞪口呆。
愣怔半晌，他才抱拳道：“多谢大帅成全！”
周兴微笑摇头道：“不急着谢。本帅不可能厚此薄彼。此次将由你和刘都督共同出战。本帅则会带着周林留守此处。”
“谨遵帅令！”
没有捞到功劳的将军们瞬间打起精神，齐刷刷地抱拳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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