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小心！”
匕首刺出的一刹那，发现险情的杨元飞起一脚。
与此同时，周林迅速侧身。
下一刻，血花四溅……
“郎中……快特娘地叫郎中来！”
片刻之后，浑身是血的杨元冲出营帐，发疯般地大声嘶吼。
帐外的亲卫顿时乱成一团。
混乱过后，两名亲卫架着医官夏颧不管不顾地冲进大帐。
一盏茶的工夫，接到消息的乃尔不花从前线匆匆赶回，一头钻进大帐。
很快，淇国公被刺客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
尤其在亲眼看到布和被愤怒的亲卫拉出帅帐砍成肉泥，明军的士气一下降到谷底。
稳妥起见，铁不花和阿哈出带着即将攻入定州的明军如潮水般退回营寨。
“公爷，大帅怎么样了？”
安顿好人马，阿哈出和铁不花焦急地找到守在病房外的乃尔不花。
由于周林的伤重，夏颧已经将中军帐改成临时病房，拒绝任何人入内探视。
为了避免麻烦，乃尔不花和杨元亲自带人守在门口。
“不太好。”
乃尔不花的双眉紧皱，无奈地摇了下头。
“大帅不会……”
说到此处，阿哈出已经有点摇摇欲坠。
子孙的前程和女真的未来都系在淇国公的身上，他不敢想象失去周林的后果。
“现在还不好说。”
乃尔不花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我的安答不会有事！草原上的明珠不会失去丈夫！”
铁不花努力控制住眼中的泪水，攥着拳头给大家打气。
乃尔不花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头道：“愿长生天保佑周林。”
随后，他扭头看向阿哈出道：“李大人，这场仗恐怕打不下去了。咱们……撤吧。”
主将生死未卜，三军将士的士气明显受到影响。乃尔不花很担心朝鲜人会借机反扑。
阿哈出咬了下牙道：“只要能挺到长白山，我亲自为公爷去挖老山参！”
长白山的千年老参天下闻名，却因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而异常难采。
作为曾经的采参高手，阿哈出准备豁出这条老命为周林找到续命良药。
乃尔不花抓住阿哈出的手臂道：“相信我，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两位岳父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不甘。
恰在此时，程继业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几位将军，把突孛罗反了！”
惊雷一般的消息让乃尔不花等人同时张大嘴巴。
愣怔片刻，乃尔不花强作镇定道：“军情重大，不可胡言乱语！”
程继业抹了把头上的汗水道：“连续几天没有新的粮草弹药送来。大帅对此已经生出疑心，遂令标下带人前去查看。
昨天，标下发现把突孛罗的军队根本没有前往义州，而是挡在咱们的撤退道路上。因此，标下连夜赶回。没想到……”
说到此处，程继业忍不住朝病房里看了一眼。
“狗贼误我！”
乃尔不花的脸颊因为愤怒而变形，牙齿咬得“咔嘣”直响。
冷静一下，他招来军需官道：“营中还有多少粮草和弹药？”
军需官不假思索地答道：“粮草还好。算上将士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可以支撑十五日左右。但弹药消耗有些大，恐怕坚持不了一场大战。”
“够了！”
乃尔不花重重地点了下头。
只要能够冲破把突孛罗的防线，明军就可以顺利退回境内……
次日一早，明军开始交替撤离。
看着无故退却的明军，定州守军始终没敢出城追击，生怕中了对方的疑兵之计。
特制的厢车内，“身受重伤”的周林靠在车厢上任由夏颧替自己换药。
遇刺之时，周林在电光石火之间避开要害，只被对方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随后，杨元一刀刺穿布和的脖颈，彻底解除危机。
看着已经无法开口的尸体，周林决定就将计就计，试探一下诸将的忠诚。
因此，他故意与杨元和夏颧联手演了一出好戏，继而用伪装骗过乃尔不花。
包扎完伤口，夏颧识趣地退到一边。
杨元压低声音道：“把突孛罗反了，正准备切断咱们的退路。”
“意料之中。”
周林轻轻叹了口气，“当初，他是慑于我军的武力而降，心里未必认同我的想法。只要朝中有人给出更高的价码，他马上就会翻脸。”
“铁不花将军会不会反水？”
由于布和是铁不花的帐下将领，杨元对铁不花有点不太放心。
周林摇了摇头道：“安答与布和不可同日而语。在这件事上，他应该是被蒙蔽了。而布和的真正身份应该是锦衣卫或者纪纲的余孽。”
说到这里，周林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如果布和真是纪纲余孽，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现在，他基本认定布和是朝廷派出的锦衣卫。
而在朝鲜境内执行刺杀，似乎有人不想让周林的大军回归大明。
沉默片刻，周林重新开口道：“用不了多久，康纯和鱼有诏的大军便会出现在咱们的两翼。前有把突孛罗拦截，后有朝鲜大军追击，或许还会有人站出来背叛本公。”
不等杨元提问，周林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是好事。经过这次事情，本公终于可以知道谁是人、谁是鬼，免得日后提携一群小人。”
您也太自信了吧？说的好像咱们能逃过此劫似的。
对于周林的说法，杨元实在不敢苟同。
士气下降、弹药不足，眼下的明军根本不可能与敌人死战到底。如果不能杀出重围，公爷以后恐怕也没机会提携别人了。
“不信？”
看出杨元的疑惑，周林当即露出不满的神情。
“信！咱哪儿敢不信公爷。反正咱的这条命是公爷的。您说咋办就咋办。”
面对生死，杨元显得很光棍。
“你可不能死。否则，我怕你爹会来找我算账。”
不知为何，周林突然想起已故的杨术。
片刻之后，车窗外传来乃尔不花的声音。
“铁不花迎击左翼的康纯，阿哈出迎击右翼的鱼有诏，程继业负责挡住把突孛罗，冯伯爷务必保护好淇国公！”
不用问，朝鲜大军已经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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